这样的故事在小洛看来至少是不优美的,想到这里,阿芷看向小洛的眼睛.......好奇的问道:怎么?你难道也想去到那样的地方,你有把握摆脱那些像跟屁虫一样的梦魇么??听闻,小洛并没有着急回应,最南方之地没有关于星陨戟的线索,所以小洛对此兴趣并不大。
溪边的风卷着水汽,打在小洛脸上时带着点凉。他低头看着溪水里星陨戟的倒影——那影子在水波里晃得厉害,却始终透着股斩钉截铁的锐劲,像在提醒他此行的真正目的。
“没兴趣。”小洛的声音很淡,指尖的菩提子转得匀速,“最南方连像样的矿石都长不出来,星陨戟的碎片要是真掉在那儿,早被酷热熔成铁水了。”
他见过星陨戟的残片,是在一座极寒的冰窟里,那金属在零下三十度的低温里依旧泛着寒光,带着股拒人千里的冷。而最南方的酷热,连石头都能晒裂,根本留不住那样的神兵气息。对他来说,那里的极端环境、人性纠葛,都远不如一块沾着星陨戟气息的冰碴重要。
阿芷眨了眨眼,显然没料到他会从这个角度回答。她本以为他会说“怕梦魇”或者“不屑于去”,却忘了小洛心里那杆秤——凡与星陨戟无关的事,大多入不了他的眼。
“可你刚才分析了那么多……”
“分析归分析,掺和归掺和。”小洛打断她,抬头时眼里的光很清,“就像看别人下棋,知道哪步险哪步稳,不代表自己要坐上去下。”
他见过太多被“好奇心”拖垮的人。有人为了探清南北的恩怨,一头扎进传送门再也没出来;有人为了弄明白“罪恶之地”的秘密,最后自己也成了罪恶的一部分。而他,被死气缠了这么久,早就学会了给自己划条线——线外的事可以看,可以想,却绝不能踏进去。
“至于梦魇……”小洛忽然笑了笑,那笑意里带着点自嘲,也带着点通透,“我自己的梦魇已经够多了,犯不着再去招惹南边的。”
死气翻涌时的幻觉,被世人排挤的冷遇,那些夜里缠着他的“你怎么不去死”的声音,早就把他的神经磨得像根绷紧的弦。再加上南边那些抢杀、背叛、被利用的阴影,怕是用不了三天,他就得被自己的意识撕碎。
“所以,不去。”他说得干脆,像在斩断什么念想,“星陨戟的线索不在那儿,我的路也不在那儿。”
阿芷望着他眼里的笃定,忽然想起初见时,他总把自己裹在死气里,像只随时会炸毛的猫。可这几日相处下来,才发现他的谨慎不是懦弱,是在无数次挣扎里熬出的生存智慧——知道自己要什么,更知道自己不能碰什么。
溪水流得更缓了,把两人的影子揉成一团模糊的暖。阿芷忽然觉得,这样也很好。
不用去深究南北的恩怨,不用去掺和那些丑恶的纷争,就守着这片山谷,守着心里那点念想,守着寻找星陨戟的路——或许不够轰轰烈烈,却足够安稳,足够……远离那些会变成梦魇的东西。
“那我们……”阿芷顿了顿,声音轻快了些,“明天去北坡的老林看看?我记得那里有种蓝浆果,能入药,说不定……”
“说不定能引出藏在林子里的精怪,精怪嘴里或许有星陨戟的消息。”小洛接话时,眼里的光亮了些,像找到了新的方向,“行,明天去看看。”
夕阳彻底沉了下去,溪边的石头开始发凉。两人并肩往回走,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再也没提过那片酷热的南方,没提过那些纠缠的梦魇。
有些地方,注定是用来路过的;有些故事,注定是用来旁观的。而他们的路,在前方的老林里,在星陨戟的微光里,在那些还没被丑恶沾染的风里。
我只是敬佩虚晃之人所以才说这些,不管怎么样,这些都是虚晃之人与最南方的罪恶之地的事;跟我的关系并不大,知晓了他的死因,若是在深入追究,那么我想对他不仅是一种不公平更是在侮辱他的尊严。
阿芷笑起来时,眼角会泛起细碎的光,像晨露落在草叶上。小洛望着她被月光染成银白的发梢,指尖的菩提子转得慢了些,心里那点因“深究”而起的沉郁,竟被这笑意冲淡了大半。
“是这个理。”他点头应道,声音里带了点释然,“他那样的人,拼了命在罪恶里守住点东西,死后却被我们扒着往事反复掂量,确实不妥。”
就像对着墓碑刨根问底,问逝者“你当时疼不疼”“悔不悔”,看似是关切,实则是把人家好不容易藏进土里的尊严,又硬生生拽出来晒——这不是尊重,是冒犯。
阿芷见他听进去了,笑得更弯了眼,伸手摘了片身边的柳叶,在指尖转着圈:“不过呢,最南方的人啊,还有个能耐,就是骗起人来,眼睛都不眨的。”
她忽然凑近了些,声音压得像说悄悄话,柳叶尖扫过小洛的手背,带了点痒:“王婶说的那个逃来的姑娘,刚来时总说‘南边的沙子是甜的’,说‘主人家待她可好了,天天有麦饼吃’。后来住了半年,才敢在夜里哭着说,那沙子甜是因为掺了人的血,麦饼是抢来的,她每吃一口,就得当一天的帮凶,去骗别的外乡人。”
小洛的指尖顿了顿。
他想起传送门里那些南方人的脸,他们对着北边来的人笑时,眼里的热络太刻意,像蒙着层薄冰的火,看着暖,碰着冷。原来那不是紧张,是在盘算——怎么把你骗进酷热的沙地,怎么让你心甘情愿地放下戒备,怎么在你发现真相前,先敲断你的腿。
“他们的骗术,不是花言巧语。”阿芷把柳叶扔回溪里,看着它打着旋漂远,“是把恶包装成善。说‘跟我来有好日子过’,其实是把你卖了当奴隶;说‘这水是镜湖的仙水’,其实是掺了迷药的毒汤;连说‘我爱你’,都是为了让你替他去抢别人的水囊。”
这种骗,比明晃晃的抢更阴毒。抢是硬碰硬,你还能咬牙反抗;可骗是软刀子,等你发现时,骨头早就被剔得干干净净,连恨都找不到具体的人。
“虚晃之人……”小洛的声音低了些,“怕是也被这么骗过吧。”
以为是同伴,结果被背后捅刀;以为是生路,结果是更深的陷阱;甚至可能以为自己守住了什么,最后才发现,那不过是别人骗他卖命的诱饵。
阿芷没接话,只是望着远处被月光照亮的黑石崖。那里的传送门像只闭着的眼,藏着太多没说出口的骗与被骗。或许那团虚晃的人影,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拼尽全力对抗的,不仅是环境,还有那些藏在笑里的刀子。
“不说了。”阿芷拍了拍裙摆上的草屑,站起身时带起一阵风,“再提,又要惹他不高兴了。”
她故意把“他”说得像就在身边,带着点孩子气的避讳。小洛跟着站起来,看她往山谷深处走,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像在和谁并肩而行。
风里忽然飘来柳叶的清香,混着远处溪水的潮气,干净得让人想起那些没被欺骗玷污的日子。小洛望着阿芷的背影,忽然觉得,有些事不必说透,有些人不必深究——记住他的勇敢,忘了那些肮脏,或许才是对逝者最好的尊重。
至于最南方的欺骗?
就让它烂在那片酷热的沙地里吧。反正他们的路,早已拐向了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