忏钟的效果很短,趁着姑娘们逃跑的功夫【毒妇】恢复神智,再次向她们追来。
狐元瑶抿抿嘴,回身挥出锋利的树枝剪,可孱弱的攻击和普通的武器根本伤不到恶鬼分毫。
【毒妇】高声怒吼,腐臭的气息从溃烂的嘴里飘散而出,熏得姑娘们干呕连连。
“大小姐,相信自己。”狐元瑶挥着树枝剪,靓丽的女仆装上已开出数朵血红色的绚丽玫瑰。
“什么?”唐窦一面懵地躲在狐元瑶身后,抱着双臂不知所措地颤抖着。
“您要压制住她,命令她。”狐元瑶吃力地抵御着恶鬼的攻击。
“记住,你才是主导者!”
树枝剪被打落,狐元瑶的手臂也被狠狠地咬了一口,霎时间鲜血直流,疼得她咬牙切齿。
【毒妇】张开血盆大口,冲着狐元瑶白皙的脖颈直直咬来,尖锐的利齿闪着寒芒。
“她要死了…”唐窦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这一切发生,“我得做点什么…”
唐窦没有想太多,支持她行动的是强烈的保护欲,是发自内心的善意。
“动起来,”唐窦明亮的眸子里泛起阵阵光芒,她吐字清晰,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命、令、你。”
尖牙划破了白皙的脖颈,千钧一发之际惨白的拳头骤然挥出,一拳打退了【毒妇】丑陋的脑袋。
【红蝶】从唐窦身体中探出半个身子,她一句话也没有说,拧着拳头看起来有些不悦。
“现在怎么办。”唐窦走到狐元瑶身边,为她拭去脖颈的鲜血。
“我现在没有道器,树枝剪可伤不到恶鬼。”狐元瑶甩动马尾,双手紧握着染血的树枝剪。
“大小姐,快想想你的鬼仆能做什么。”她屏紧全身力量勉强挡下了【毒妇】的突袭,轻盈的身子被震退了好几步。
唐窦侧头看向【红蝶】,昏黄的灯火从丝线构成的手掌中隐约透过,映射出童话般的荧光,播撒在唐窦俏丽的面庞上。
几个月来的训练内容在唐窦的脑瓜中如幻灯片般播放,这一秒的时间在她眼中十分漫长。
唐窦眯起桃花眼,扬起粉嫩的嘴角,一个绝妙的主意浮现在她的脑海之中。
【红蝶】和宿主心有灵犀,她散开半边身子,如附魔般包裹在那把染血的树枝剪上。
狐元瑶低头看看树枝剪,又抬头看看唐窦,若有所思地笑了笑。
“听我指挥。”唐窦伸出睡袍半掩着的小手,【红蝶】得令驱动着仅存的半边身子向毒妇猛然袭来。
【毒妇】腐烂的眼球转动了一百八十度,它怒吼着伸长脖子,对着冲来的【红蝶】一口咬下。
磐石般的尖牙磕出响亮的撞击声,【红蝶】在迎击的瞬间丝化身体躲过致命一咬。
“就现在!”唐窦使了个眼色,【红蝶】丝化的身体瞬间聚拢将毒妇丑陋的脑袋绳捆索绑。
趁此机会捆绑着红丝的树枝剪从【毒妇】背后袭来,结结实实地敲在了它毫无防备的后脖颈上。
【毒妇】凶恶的眸子在颤抖中失了神,丑陋的脑袋失去与现实的链接,在唐窦的视野中愈发黯淡。
“搞……搞定了?”唐窦叉腰喘着粗气,强烈的无力感她感觉头重脚轻,光是操纵了几秒鬼仆她就已经站都站不稳了。
恢复自由后【红蝶】迫不及待地收回丝线,重新聚拢成人形,她瞥了眼着唐窦,表现得很不自在。
“恐怕,还没有。”狐元瑶死死盯着摇曳的金色吊灯:“一股强烈的灵魄涌过来了…”
“来自我们的正上方…”她露出如临大敌的表情,局促地咽了一口唾沫,攥紧恢复正常的树枝剪。
“你看!”唐窦惊叫着后退了数步,只见【毒妇】刚刚消失的头颅正奇迹般再次重组。
神经和骨骼凭空出现,随后皮肤与肌肉迅速增殖,不到几秒那丑陋的脑袋竟恢复如初。
【毒妇】怒吼着,恶臭的口气仿佛来自下水道的最深处,暴戾的眼神中充斥着杀意。
“怎么会这样?”挫败感伴随着强烈的恐惧感冲击着唐窦幼小的心灵,令她斗志全无。
此刻她才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正面对着什么样的存在,那不是小女孩间的过家家,那是一只真正的恶鬼,诡计多端,嗜血如命。
“大小姐,别害怕。”狐元瑶攥着树枝剪,用单薄的身子阻拦在唐窦面前。
“我们刚才伤到它了,所以它才这么生气。”狐元瑶鼓励着吓破了胆的唐窦:“现在我们只需要……”
【毒妇】一个头锤撞倒面前的小姑娘,打断了她话,唐窦眼看着这一切发生,却害怕得迈不开腿。
“找到它的本体……”狐元瑶灵巧地扭身翻滚,借着全身的体重勉强拦下了【毒妇】的撕咬。
“……然后干掉它。”狐元瑶大口喘着粗气,洁白的裙摆被鲜血染红,秀丽端庄的脸上依旧不露丝毫惧色。
唐窦愣在原地,狐元瑶的身影在她眼中愈发高大,被人保护的感觉很熟悉,齐符曾经总是这样做。
“大小姐,醒醒……”狐元瑶的呼唤再次被恶鬼打断,【毒妇】顶开了她的树枝剪,一口咬在了她的肩膀上,赤红的玫瑰在黑白相间的女仆装上成片绽放。
“勇敢一点大小姐,”她扒着死不松口的【毒妇】,强撑着挤出一个温柔纯澈的笑容: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齐符也说过这句话…
微弱的火光在眼眸中燃起,“该轮到我保护别人一回了。”她不自觉地抬起了手臂。
【红蝶】从唐窦幼小的身体中剥离而出,瞬间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暴起数拳结结实实地锤在了【毒妇】丑陋的脸上。
【毒妇】被打乱了阵脚,眯着眼睛松开血盆大口,摇着脑袋吃痛后退。
狐元瑶捂着肩膀瘫坐在地,唐窦默默地站到她面前,阻拦在她和凶狠的恶鬼之间。
“现在怎么办?”唐窦拧巴着白嫩的小手,【红蝶】收回拳头,趴伏在唐窦肩上将她搂在怀里。
狐元瑶吃力地爬起身,捂着血肉模糊的肩膀,抿着唇解释道:“我可以感应到这家伙的气场,它的本体就在我们正上方。”
交谈之际【毒妇】再次啸叫着冲来,唐窦挥挥小手,【红蝶】立刻奋起反击。
狂怒的【毒妇】一头锤将【红蝶】撞散,咆哮着向唐窦冲来,腐臭的口气冲得她脑子发晕。
存亡之际【红蝶】及时聚拢将它死死捆住,这才将唐窦俊俏的小脸蛋从恶鬼口中勉强保下。
唐窦看着不断扭动的恶鬼,又一个大胆的想法逐渐浮现,这是一场赌博,她不确定能否成功,不过她别无选择。
“姐姐,躲远一点。”她缓步后退到石柱前,背靠柱子打了个清脆的响指,【红蝶】放开束缚,任由【毒妇】直直冲向唐窦。
面对咆哮着冲来的恶鬼,唐窦咽下一口唾沫,绷紧全身肌肉向一旁拼命跳去。
【毒妇】刹不住车,重重地撞在了大理石柱上,坚固的承重柱被撞出了数道裂痕。
唐窦不断后退寻找下一根柱子作为掩体,回过神来的【毒妇】摇了摇撞晕的脑袋,环视四周寻找唐窦的踪影。
躲在石柱后的唐窦撇了眼躲在沙发阴影中的狐元瑶,微笑着比了个安静的手势。
柱子的震动令唐窦失了平衡跌倒在地,【毒妇】顺着玫瑰的芬芳觅得了她的藏身之处,咆哮着向她袭来。
石柱在恶鬼的巨力之下轰然倒塌,碎石与粉尘漫天飘荡,唐窦踉跄起身却难以站稳,刚才的冲击似乎崴了她的脚。
她一瘸一拐地想要逃跑,可没走两步就跌倒在地,【毒妇】逐渐逼近,黑洞洞的血盆大口似要将她整个吞噬。
危难之际她忽觉眼前一黑,染血的女仆装遮蔽了视野,不顾生死地将她死死护住。
【毒妇】啸叫着冲来,势要撕碎一切活物。
狐元瑶闭上双眼,她已经没牌可打了,不过至少在死之前得尽到女仆最后的责任。
“就用我的身体替大小姐挡下来吧,希望不会太痛。”她这般想着满足地将唐窦搂在怀中。
过了几秒,死亡并没有降临在自己的头上,狐元瑶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一双柔软的小手也紧紧抱住了自己。
她睁眼回头,只见【毒妇】不断痛苦地扭曲着,丑陋的五官因窒息而变形,现在的它就连叫都叫不出声了。
“姐姐,已经没事了。”唐窦紧紧抱着狐元瑶,嘴里轻轻低语着。
一根闪着寒芒的红丝被她的小手越拉越紧,伴随着这个轻微的动作【毒妇】的表情愈发痛苦,看起来命数将至。
“你……”狐元瑶惊讶的看向怀里娇小可人的姑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剩下的交给【红蝶】吧。”唐窦自信地笑了笑,与此同时她们正上方的房间内,一场无声的猎杀已经完成。
此时【毒妇】毫无防备的本体已被【红蝶】绳捆索绑,红丝收束它的身躯随即分崩离析。
霎时间灵魄四散,【毒妇】丑陋的脑袋迸裂成粉尘。可惜这次它没法再复原了。
两个姑娘相视一笑,【红蝶】完成了任务默默回到唐窦体内,战斗结束了,她们赢了。
狐元瑶长舒一口气,瞬间脱力瘫倒在地,唐窦也精疲力尽地靠在她柔软的肚子上。
“大厅破成这样,我一个女仆可修缮不好呀。”狐元瑶眯起眼睛,戏谑地开着玩笑。
“我会叫伯爵招工的,招很多很多人来帮你,都听你管……”唐窦的声音很轻,不过还是一字不差清清楚楚地传进了狐元瑶耳中。
一阵暖意涓涓流入狐元瑶的心坎,她笑着答道:“嗯,等我们在陇川安定下来,家里就不会像现在这么乱了。”
唐窦没有回答,她靠在狐元瑶身上睡得很香,那是一个美梦,梦里有着充满希望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