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女孩的二哥

　　这个女孩之所以会这样问，是因为金铭看起来实在太年轻了，他长着一副娃娃脸，本来也只有二十一岁，看起来像是十七八岁一般。在那个年代，十几岁的人一般是不会有大笔资金进货的。

　　金铭笑着说：“你看我不像是要批发货物的吗？”

　　面对金铭阳光灿烂的笑脸，那女孩小脸一红，有点不好意思看金铭，低着头说：“我家是我二哥当家；他去外海了，下午才回来。”

　　金铭选择这家商铺进货，是有原因的；他不会选择林平镇最大的商铺，俗话说：‘店大欺客’。他的要求，那些大店不可能接受；他选择的这家商铺既不在镇中心，也是林平镇排名三四的。相对而言，这家店铺有追赶前面大店的强烈欲望。

　　他左思右想，还是决定跟这家合作；再说，他对不是很大的林平镇已经很熟悉了，没地方可去。

　　与其待在招待所里，不如在这里熟悉商铺的经营。

　　他觉得在这里看看这家商铺卖货，也是增进对商家的了解；他犹豫了以下，说：“那我就在这里等他。”

　　那女孩一听这个男孩愿意在这里等待，内心里还是很开心的。她最担心的是这个男孩去其他家谈；她说：“我搬个凳子出来给你。”

　　说罢，她搬来一个小板凳递给了金铭。

　　这个营业厅外的空间很小，金铭只能坐在两个大门之间狭窄的走道里。

　　店铺里很忙碌，来购买货物的人特别多。

　　在那时，全国各地敢去林平镇批发东西的都是那个时代敢闯敢干、信息特别灵的人，也是非常优秀的一批人，当然也有很多是迫不得已的人。

　　那个女孩卖货很灵光，但每卖一笔，她都会记账。

　　金铭看得出，她记账时显得很笨拙。他说：“你卖货，我帮你记账。”

　　那女孩有些惊讶地看着金铭，她大概是对记账很烦，但看着金铭身高体壮，不像是会记账的人，便问道：“你会记账吗？”

　　金铭掏出工作证，翻开以后，将证件递给那女孩看，他用手指着“职务”一栏，上面写着“主办会计”。

　　那女孩看到金铭是银行工作人员，还是有些惊讶的。在当时，在银行工作，还是很令人羡慕的。尽管那女孩家里很有钱了，但传统观念还不是一下两下能改变的。

　　那女孩看着自己记着的账本，再一想金铭是银行的主办会计，便迟疑着要不要将账本交给金铭。

　　这时，等在一边的顾客催着她发货，她这才一咬牙将账本递给了金铭，说：“你进来记账吧！”

　　说罢，她又去给别人发货了。

　　金铭走进去，翻开账本一看，那女孩记的是流水账；是最原始的一种记账方法。这种记账方法既难以归纳、统计，又难以查找。

　　他没有改变这种记账方法，继续按照那女孩的方法记账。

　　那女孩每卖一笔货物，就报给金铭。

　　金铭就按照那女孩所报货物的名称、单价、数量和总额记下来。

　　这家商铺一上午很忙碌，在金铭的帮助下，发货很快；基本上没有让顾客久等。

　　同时，金铭跟那女孩的配合也渐渐熟练起来。有时，金铭甚至不需要那女孩报账，他就能根据两人商谈的内容将账务记下来。

　　到了中午，客人走光了。

　　那女孩终于歇了一口气，她扭头看着金铭，再走过来看着账本，看着金铭写的那十分正楷、像是印刷体一般的字，和标准的数字，跟自己前面写的歪歪扭扭的字和数字一比，小脸顿时红了。

　　金铭解释说：“你是业余记账的，能写的这么清楚已经很不容易了。”

　　那女孩听到金铭这么解释，稍稍宽心了一点；她问道：“金铭，你来这里要进什么货？”

　　她看到金铭工作证上的名字了。

　　金铭连忙问道：“小妹妹，你叫陈卫灵吗？”

　　那女孩眨巴眨巴眼睛，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金铭是在账本上看到的，有一页有扎断，有两个签名，其中一个是陈卫灵，另一个是陈卫东。

　　金铭笑着说：“你二哥是不是叫陈卫东？”

　　“是啊！你是问别人的吧？”陈卫灵终于“醒悟”过来了。

　　金铭也不解释，说：“我想买一批良友香烟。”

　　陈卫灵摇摇头，说：“香烟的价格是谈不了的；镇子上的各家商铺都有这个不成文的规定；不能互相杀价。你找我二哥恐怕也不行。”

　　金铭不想先将自己的意图告诉陈卫灵，他正要想法转移话题。

　　这时，一位剪着齐耳短发的中年妇女端着一个饭盒和一盘菜过来了。

　　陈卫灵笑着迎了上去，喊道：“妈，今天怎么这么早送饭来了？”

　　“不早了，已经是中午了！”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呀！”陈卫灵看了看店铺里的大钟，已经是十二点半了。她在心里嘀咕：‘跟这个男孩一起卖货，时间仿佛过的快一些。’

　　那中年妇女朝金铭上上下下看了几眼，用当地话问道：“他是谁呀？怎么在店堂里？”

　　陈卫灵上前接过饭盒和菜盘，说：“他叫金铭，是来找二哥谈生意的。他刚才主动帮忙记账，要不然，我现在还忙着呢！妈，去帮金铭也端一碗饭菜来吧。”

　　那中年妇女又警惕地朝金铭看着。

　　陈卫灵连忙解释说：“他跟着忙了一上午；工钱不付了，但总是要管饭的吧！”

　　那中年妇女又上上下下看了看金铭，再看看自己的女儿，随后一转身就去了后堂。

　　不一会，她又端来一份饭菜，除了饭菜的量比较大之外，跟陈卫灵的菜品是一样的。

　　金铭也没有客气，他很喜欢吃这种在家庭中做的饭菜。比饭店里吃饭踏实多了。

　　他接过饭盒，说：“谢谢阿姨！”

　　陈卫灵抿着小嘴吧在一边笑着。

　　陈母用本地话说：“那是应该的。”

　　其实，金铭在后世学过闽南话，他完全听得懂。不过，他还是装着听不懂，看向陈卫灵。

　　陈卫灵立刻翻译了。

　　接着，陈母又问了一句。

　　金铭听懂了，他犹豫着要不要回答？这时，他想起自己刚才装着听不懂闽南话的。便又朝陈卫灵看去。

　　陈卫灵小脸一红，解释说：“我妈没说什么。”

　　金铭心里明白，陈卫灵是知道了母亲的意思，不好意思按照原话翻译。

　　这样也好，免得影响自己接下来跟陈卫东的谈判。

　　还没有吃完饭，又有一批人过来买东西了。

　　现在，金铭也帮着陈卫灵发货了。

　　他身强体壮、大脑灵活，比陈卫灵麻利多了；发货的速度也快。

　　陈卫灵只需要在发货时清点货物数量即可。

　　一直忙到下午三点左右，金铭刚刚歇下一口气，外面传来一阵阵柴油机的突突声。

　　陈卫灵面色一喜，立刻喊道：“是我二哥回来了。”

　　金铭马上跑了出去，看到一辆三轮车正朝商铺驶来。

　　接着，三轮车就停在了门口。

　　从驾驶室下来一位二十六七岁的青年，身高大约一米六八，额头有些宽，眼窝内陷，颧骨略有点突出，腮帮子凹陷。是个典型的闽南男人。

　　给金铭印象最深的是，他眼睛炯炯有神。

　　陈卫灵立刻上前介绍说：“二哥，他叫金铭，是来找你谈生意的。”

　　金铭上前喊了声：“二哥。”

　　不等陈卫东答应，金铭直接到三轮车后面，扛起一个大麻袋，就走进了店堂内。

　　陈卫东看着金铭的身影，他抬头看了看门匾，确认这是自己的家；他再看看金铭、又看看小妹，眨巴眨巴眼睛，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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