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大周和大婶
回到宅子,陈芩马不停蹄的盘点收获。
二十三条蛇,除去六条毒蛇,加起来卖個三四钱没问题。
毒蛇的药用价值更高,尤其是其中有一条名为“绸缎蛇”的毒蛇,蛇胆蛇毒可以治疗肺病,且极其罕见,若是卖去药堂,光这一条蛇就能卖個八钱。
以及一些顺路采摘的草药,不咋值钱,十几文的白菜价,但聊胜于无。
最后是俩大灰兔子,除了最开始捉的那只,另外一只是抓蛇时赶巧碰上的,都很肥,价百余文。
合计一下...一两半的银子就这么到手了!
一天一两半,长此以往,我不得成为田坪村首富?
陈芩忍不住有些自得的想道。
随即将十七条普通蛇扔进锅里存着,把六条毒蛇和俩灰兔放竹篓里,继续用干草盖上。
如此多猎物,不可能一次性拿去卖完,得分批卖。
先卖贵些的毒蛇和兔子。
六条毒蛇,卖三条,另外三条送去张叔家,把昨夜那二十三文钱给还上,多出的钱就当利息,剩下的三两银子慢慢还。
昔日投桃,今日报李!
……
午时,风恬日暖。
陈芩背着竹篓出了门。
田坪村是木河县城郊的小村,隶属于木河县且距离不远,半个时辰的脚程就能抵达。
走在官道,他一路欣赏着古代社会的风景人情。
由于前身从未有走出过木河县,是故陈芩对此方世界的格局所知甚浅。
只模糊知道,大周王朝的行政区划与前世古代皇朝的郡县制不同,不分大郡,整個国家由数千個大大小小的县城拼成,木河县是其中略大略繁华之一。
类比的话,大概相当于前世三线城市吧。
至于大周朝以外是何地界,陈芩就更不清楚了。
此外,记忆里比较奇怪的——
大周朝并没有“兵役”这個说法,木河县也从未有征过兵,甚至连“兵”的概念,都是指巡山卫或是衙门武卒,而非打仗之军队。
没错,大周朝竟然没有军队。
就好像,王朝内外部都极其稳定,根本不需要倚靠军队去巩固统治、封疆拓土。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要知道,战争本质上是资源分配不公导致的重新分配,但凡一万个人里有一人挨饿,就有发生战争的可能性,军队将士便有存在的必要。
难不成,大周朝实现了共产主义?
——显然没有。
昨儿自己还要饿死来着。
陈芩觉着这其中必定有什么隐秘,只是前身层级不够,信息闭塞。
来日,一定出去走走瞧瞧。
“......粥粥粥,天天喝粥!”
“老子今儿累了一上午,中午还得喝粥!他娘的稻米绝种了?”
“姓张的你搁这跟谁大呼小叫呢?天天拿那么点俸禄,还敢往外面借钱,好心做粥给你还嫌弃,要有本事,你就去吃人参啊!”
“老娘数到三,吃就吃,不吃滚!”
“老子吃個毛!”
“一、二...”
甫一来到张叔家门口,便听到宅子里传来的吼声。
陈芩这时才发现,哪怕没有施展狸猫变,自己的听力似乎也比常人敏锐了许多,不需要撅着屁股耳朵贴门,也可以隔门将话听得清清楚楚。
当然,这其中也有张叔两口子嗓门大的缘故。
听情况,叔婶似乎因为钱的事吵架了?
陈芩有些不解,张叔担任县城捕快,钱不算多,但也好过农民百姓,怎么也不至于连顿饭都吃不好才是。
他想了想,敲门。
咚咚咚,
“谁啊?”
没多久门开了,张叔黑着脸从里面探出脑袋,嘴角还有白沫,显然是喝粥留下的。
难怪刚才没听到“三”。
他发现是陈芩,眉头登时皱起,“你小子怎么来了?”
“昨晚叔不是给了我二十文嘛,”
陈芩微笑着正要从竹篓里拿出蛇兔,却见张叔听到二十文仨字,脸色一变,回头看了眼,急忙小声道:“走走走,快走,别扯这個...”
“什么二十文?”
张叔话音未落,就见一名体态丰腴的妇人冷脸走了出来。
“大婶。”陈芩笑着打招呼。
婶婶姓王,看着凶悍,但记忆里在前身小时候,她其实挺温柔的,总喜欢抱着前身唱儿歌。
只是人到中年,性子似乎越来越暴躁了。
前身害怕她,尤其还是欠了钱还不了的情况下,是故这几年一直都是避着张家,躲着这位婶婶。
见到陈芩,婶婶一下怒火中烧,“又来借钱了?老娘告诉你,门都没有!”
“瞧你现在这個样,你...”她指着陈芩,本想说些难听的话赶走这個侄子,然而,却见侄子一副骨瘦如柴的模样,仿佛能被风刮走,和记忆里的那个壮实小孩出入极大。
只是陈芩眉眼间那股子昂扬自信的劲头,让她在第一眼忽略了这個侄子的瘦弱。
话到嘴边,不自觉又噎了回去。
短暂的沉默后。
婶婶用力一拍门,大声吼道:“你要饿就进来喝粥,反正老娘没钱借你!”
饿是饿,但我不喝粥,
谁一天挣一两半银子还喝粥啊。
陈芩心里犯起嘀咕,脸上则保持微笑。
“大婶误会了,叔昨晚借了我钱,今天是来还的。”
说着,从竹篓里提着那只大灰兔子和三条毒蛇,递给张叔。
张叔看陈芩乍然掏出毒蛇来,吓得往后退了一步,随后才发现是死蛇,下意识的小心接过,扫了几眼。
银环灵蛇,七步蛇,三尾蛇,肥兔,
至少三钱,三百文!
他不敢置信的看向陈芩,“你哪搞来的......啊!死婆娘,你松开!”
还没问完陈芩,就被婶婶用力揪住耳朵,吼声如雷贯耳,
“什么意思,让你去催债,你还往外贴钱!?说,贴了多少!”
“就他娘的二十三文!”
“……”
经过好一番解释,婶婶才松开耳朵,然后一把将蛇兔拿过来,冷着脸注视陈芩,“你小子哪搞来的?”
以为是不法之财嘛,陈芩无奈道:“当然是抓来的。”
婶婶还是不信,陈芩只好将捕蛇经过说出,只是将听力归结为运气好,反应力归结为身手好,又拿出山税税纸作证,她终于才点了点头。
脸色也一点点缓和下来。
张叔见状,立马支棱,哈哈大笑道:“我是不是说过,阿芩这孩子最有良心!”
“有什么良心?”
婶婶闻言,气不打一处来,双手叉腰。
“自打欠了三两银子后,逢年过节从不过来看看,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在躲。”
“再说了,这些玩意儿顶多值个八钱,不算昨晚借的,还有两多银呢!你以为就不要还了?休想,一分都不能少!”
三蛇一兔,打死也卖不到八钱。
陈芩清楚这是婶婶在给自己减账,不禁莞尔,“大婶放心,一分都不少你的。”
“婶就婶,别加大!”
“话说,环妹呢,好久没见了。”
环儿是张家的独生女,算是自家表妹,比自己小了四岁,年方十三,小胖丫头一個。
怎么没见她人?
张叔叹息,“前些日子染了肺病,现在还躺房里咳着呢,你小子也注意点,别着凉。”
陈芩愣了下,心中一动。
“肺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