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师侄，你也不想今后被逐出师门，最后还要背上个不忠不义的名声吧？”
陆鸣看到了对方脸上的那股悲愤。
刚才他在后面，可是听到这位裴师侄放声大哭的。
“师父会相信我的！”裴元眼神复杂地看向陆鸣。
陆柏师叔让他暗中监视华山派。
但现在，华山派的人却出现在了这里。
不仅如此，高师兄、万师兄都死在了这位华山派陆鸣的手上！
裴元根本就没想到。
高师兄只是一个疏忽，就被这陆鸣刺穿咽喉，倒了下去。
而万师兄，更是被这陆鸣在空中一剑穿心。
死得尸骨无存！
他哪里是什么华山派弟子，这分明就是日月魔教的做法。
那华山剑宗根本就是日月魔教的分舵。
一想到这里。
裴元就悲从心来。
他也生在华山脚下，但他却自小上了嵩山，后面更是拜了‘九曲剑钟镇’为师。
在遇到陆鸣之前，他的人生可谓是顺风顺水。
从一个镖局公子，成为嵩山派亲传弟子。
那时的他多么意气风发，感觉这江湖也不过如此。
但现在，他却不这么想了。
“相信？”陆鸣摇了摇头，“跟你在一起的三位师兄两死一重伤，你却安然无恙。”
“今夜可不比那日你上华山，你再逃出去，是因为你剑术好呢，还是因为你轻功高？”
“陆鸣，你无耻！”裴元呼吸急促。
但更让他解释不清的，还是陆柏师叔交给他的任务。
监视华山派，到头来，华山派跟在他们屁股后面，他都不知道。
那封写有‘华山派动向’的密信，估计早就送到了。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走的什么陆路，这分明就是从水路来的！
“裴..师弟...不要听他蛊惑..钟师叔会相信你的！”重伤的赵恤忍了半天，终于睁开眼抢着说道。
这裴师弟刚才放声大哭，心神就已经崩溃了一次。
此刻如何能听得来这些！
“陆...鸣...你休想挑拨离间！”
赵恤脸色好了些，体内寒气虽然还在，但至少暂被压了下去。
“等我五岳剑派左大盟主知道了此事，你华山派该怎么交待！”
“高师弟身上的剑伤，一辨就知，你华山派勾结日月魔教，杀害同门师兄弟，当遭五雷轰顶！”
“岳不群，你想好怎么跟左盟主交待了吗！？”
可下一秒。
不等陆鸣出手，一旁岳不群就一剑将其钉死在船上。
岳大掌门出手狠辣果决。
就连风清扬都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陆师弟，你继续。”岳不群收剑回鞘，面容依旧儒雅不凡。
当真不愧是华山君子剑，就连杀个人都风度翩翩的。
陆鸣忍不住在心中替岳师兄拊掌称赞。
做人论迹不论心。
岳姐姐不行，岳师兄还是可以的。
陆鸣替‘赵师兄’整了整遗容，只是一本小册竟从对方袖口中滑了出来。
不是大嵩阳手，更不是什么嵩山派内功心法。
而是一门名为‘开碑手’的外门硬功。
除此之外，陆鸣也发现这位赵师兄的掌心处盖着一层透明色的薄茧。
一门硬功竟然藏在衣袖里。
风清扬接过去只看了一眼，又扔了回来。
“什么破书。”
陆鸣笑笑：“硬功掌法，还是可以给外门弟子练练的。”
‘只是没有大嵩阳手，当真可惜。’
‘这等功法，应该是口传心授，轻易不会留字。’
‘只是这开碑手能藏在袖中，或许跟大嵩阳手有点关联？’
陆鸣想着，随后一脚将两具尸体都踢进水中。
裴师弟的面色顿时变得苍白无比。
恰在这时，陆鸣把握到机会，对着那双有些惊恐的眼神继续施压：
“说吧，你现在至少有两句话要跟我说。”
裴元神情一怔。
如此老练的攻心问话。
就连一旁岳不群都竖起了耳朵。
‘陆师弟这一套，都是在哪儿学的？’
相较于陆师弟的剑招，岳掌门更关注这个。
“恒山派...恒山派是陆师叔带人截杀的...”裴元说完这句，整个人都瘫坐在船上。
他不想死，他还年轻。
他更不想被师父怀疑，被师门怀疑。
他想活着，好好的活着。
岳不群眉头舒展，可下一秒，又再次紧皱。
因为陆师弟还在施压。
“不是这句。”
裴元如丧考妣，仿佛回到了那日大雪之中。
“恒山派定逸师太被魔教长老救走。”
“师父跟三位师叔打算今日从魔教手中夺回定逸师太。”
“并灭口....”
原来恒山派的事情，是出自四位嵩山太保之手。
陆鸣看向师父。
风清扬面无表情，但一双苍目却是眯了起来。
什么恒山派，这分明就是冲着华山来的。
截杀一个定逸师太，还用不到四位嵩山太保。
“这嵩山派，当真是看得起我华山派啊！”
裴元失了心神。
人只要开口说了第一句，就会有第二句第三句。
“是仙鹤手陆柏，大嵩阳手费斌，神鞭邓八公，还有...我师父...九曲剑钟镇！”
裴元彻底颓倒，他已经无路可退了。
若是华山派将今日之事抖露出去，他真的会被师父清理门户。
可现在不说，他的下场就会跟万师兄、赵师兄一样！
陆鸣看了他一眼，如何不知他在想什么，随即就上前将他扶了起来。
“掌门师兄，我看这位裴师侄，在剑术上造诣匪浅，只是缺一门上等气功。”
“而五岳剑派中，当属我华山气功第一。”
“不如你就收他入门，传他华山混元功如何？”
混元功只是华山派基础内功。
岳不群微微一笑，脸上既威严又和蔼。
作为华山掌门。
不管是神态还是气度，岳不群都是一流的。
此刻露出这幅神情，裴元又哪里看不出来。
他当即跪倒在岳不群的身前。
一套完整的三跪九叩下来。
虽没有奉茶，但此刻情形也只能从简。
“弟子裴元，拜见师尊！”
没想到，裴元弯弯绕绕这么多年，竟然又回来了。
他出身华山脚下，本就该拜入华山派。
现在入门，这就是命。
而他不得不认‘命’。
因为他不想死，在经历了这么多后，他突然发现，在这江湖上，只有好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岳不群正儿八经受了他的跪礼。
直到礼毕。
陆鸣见他还跪着，就将他扶了起来。
“裴师侄，你的三位嵩山派师兄，今夜被日月魔教的妖人所害....”
“但你这身上还缺点什么。”
裴元一夜之间沧桑了很多，他此刻看向陆鸣，眼中没有一丝恨意。
只有恐惧。
“缺什么？”
“缺伤，”陆鸣说完，一掌将毒丸碾碎，混着掌力以巧劲拍进他的小腹。
日月魔教中人最擅长用毒。
陆鸣这瓶毒丸，又刚好是从那百药门弟子身上获得的。
名为“长相思”。
长相思，摧心肝。
百药门掌门外号‘毒不死人’，所以这瓶长相思也是如此。
只要一段时间不服用解药，就会引发‘肝肠寸断’的痛苦，但不致命。
不上手段怎么行，杀父仇人不共戴天。
你只是现在怕，但不代表你会一直都怕。
.........
等到将失神的‘裴师侄’送到岸上。
看着他一瘸一拐地奔赴嵩山派战场。
陆鸣这才跪倒在师父面前。
“师父，弟子今日用了些阴损手段，违了当初练剑之心，还请师父惩罚。”
此刻伏波沙洲内部已成一片火海。
老者站在岸边，任那火光将他侧身照亮。
只是老者脸上没有丝毫的介意，反而充斥着一股盈盈之态。
“什么阴损，我怎么没看到。”
“一些小手段难道就许那左大盟主使，我们就使不得？”
“我只庆幸没有把你教得迂腐！”
一旁岳不群照例用真气封住了自己的耳门穴。
“大丈夫行事，对得起手中剑，对得起自己的师门。”
“又何来阴损一说。”
“那是变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