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悟道传世
张凡立于神农鼎前,见饕餮碎影与素心青烟同散,忽觉识海深处有道金光亮起。那是上古医祖留存在鼎中的传承印记,此刻化作流光融入他眉心,耳边骤然响起万千生灵的呢喃——人族的病痛呻吟、妖族的兽性嘶吼、精怪的灵识混乱,皆如潮水般涌来。
“万源归真,在乎一心……”他轻抚鼎身,鼎纹中跃出七十二道药灵,化作流光飞向跪拜的妖魔。豺狼妖额间的戾气红纹被药光一灼,竟褪去成温顺的鬃毛;蛇妖鳞片上的毒斑化作青碧色花纹,张口一吐便是解毒的灵涎;骷髅兵的骨盾符文碎裂,露出底下刻着的往生咒。
“起来吧。”张凡声音里带着神农氏的悲悯,“尔等魔性虽除,但若不习正道法门,他日恐再被邪祟侵染。”他抬手一挥,神农鼎喷出百零八道彩光,每道光中都裹着一卷竹简——有人族的《黄帝内经》、妖族的《万兽养魂诀》、精怪的《草木化灵篇》,甚至有专为幽冥生灵所创的《黄泉洗魄经》。
“此乃‘万源归一’法要,”他朗声道,“无论人、妖、鬼、怪,皆可按自身根骨修习。记住——”彩光突然分裂,化作万千光点飞向世界各地,“以医道为基,化戾气为生机,去尔等盘踞之地传法。若见恃强凌弱者,便以所学平之;遇伤病哀嚎者,便以所医救之。”
西北荒原上,刚恢复狼族真身的妖将拾起飘落的《百兽调元经》,书页自动翻开,第一页便画着如何用月华梳理凶性的图谱。他抬头望向药王谷,忽然对身边蛇妖说:“当年我在黑风山吃了三个人类樵夫……这经里说‘食怨需偿’,该去那樵夫村守墓三十年罢?”
与此同时,东海深处的鲛人部落收到了《碧海清心诀》,族中老鲛王抚摸着竹简上流转的水光,突然下令拆了历代用来囚禁人类的珊瑚牢;南疆十万大山里,一群刚褪去蛊毒的苗疆巫女捧着《百草解厄录》,将寨中养蛊的铜盆尽数砸了,改种起张凡随光送来的解毒仙草。
张凡看着光点散入四海八荒,忽觉神农鼎震颤不止。鼎内浮出九颗人皇鼎虚影,与他眉心的传承印记共鸣,竟在虚空绘出幅万族图谱——人族修士在西域建立医馆,给路过的沙妖治灼伤;熊罴精怪在北境开山修路,用蛮力搬开堵塞河道的巨石;就连幽冥渊底的骨族,也依着《黄泉洗魄经》炼出镇魂香,驱散了常年笼罩枉死城的怨雾。
“有教无类,方为大道。”他轻声道,袖中飞出无数金针,每根都刻着“正心”二字。金针破空而去,分别钉在各大洲的灵脉节点上,化作光柱冲天而起,将天地间游离的邪煞之气尽数净化。此时药王谷的药田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生,枯萎的灵芝抽出新芽,焦黑的土地泛起油光,连空气中的腐臭都变成了沁人心脾的草木香。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张凡收到各地传来的灵讯——西方天使族送来圣水与《圣光疗愈典》,愿与人族医道共研;北境冰凰族献上万年寒冰,助他炼制镇压心魔的丹炉;就连当年被林道吸走精气的秦武阳残魂,也在幽冥界修得《往生医经》,托梦给张凡说已度化三千枉死兵将。
他望着神农鼎中渐渐凝成的“万源道图”,图中各族生灵以医道为线相连,形成亘古未有的共生之网。忽然抬手一引,将道图化作流光注入鼎身,鼎纹从此多了幅奇景:上有人族悬壶济世,下有妖族衔枝筑桥,中有精怪引灵灌田,连幽冥鬼族都在黄泉岸边种满了忘忧草。
“这才是……苍生该有的模样。”张凡拂袖转身,药王谷的弟子们见他衣摆间飘出无数光蝶,每只蝶翼上都写着“正义”二字,正朝着世界各地飞去,将医道的种子播撒在每一个需要光明的角落。而远方的荒原上,素心上人消散处竟长出株三色莲花,花瓣分别是人、妖、鬼三色,在晨露中轻轻摇曳,似在诉说着仇恨散尽后,万族归一的新篇章。
张凡于神农鼎内凝出法身时,真身已遁入秦岭深处。那法身着月白道袍,袖藏医经,步踏祥云,刚离药王谷便见西方天际有黑气缠绕,遂按落云头,寻至渭水之畔的龟城。此城以龟甲占卜闻名,城门楼竟用整具万年龟骨砌成,透着股陈旧的霉味。
城内酒肆里,正有个灰袍汉子对着空酒坛喃喃自语。他左颊有道指痕,青肿未消,腰间悬着柄锈剑,剑穗却系着朵娇艳的海棠——正是明龟南。三日前他撞见妻子与盐商在柴房私会,那妇人反甩他耳光:“你整日对着龟甲发呆,可知老娘想要的是珍珠翡翠?“此刻他灌下最后一口残酒,仍对着空荡荡的座位念叨:“定是我昨夜研龟甲时没给她暖脚,才惹得她……“
“施主执念若龟壳,困人亦困己。“张凡法身虚影幻化,指尖轻点桌面,酒坛里竟涌出新酿的灵酒。明龟南惊得打翻酒碗,见这道人周身隐有药香,忙拱手道:“仙长可知,内子她……她只是一时糊涂?“
“糊涂的是你。“张凡袖中飞出片龟甲,甲上浮现明龟南妻与盐商的影像——此刻那妇人正戴着盐商送的赤金手镯,将明龟南祖传的龟甲占卜书垫了妆奁。“你视龟甲为道,她视富贵为道,道不同则不相为谋,何必将他人过错揽于己身?“
明龟南盯着龟甲影像,忽然浑身一颤。他想起成婚三年,自己夜夜在油灯下钻研龟甲纹路,妻子却总将他刻着卦辞的竹简拿去引火。有次他算出妻子命犯桃花,想送串辟邪的龟甲珠,却被她掷在地上:“晦气东西,还不如盐商送的珊瑚簪!“
“可……“他还想辩解,张凡却将杯中新酒推到他面前:“此酒名为'醒妄',饮下便知心之所向。“明龟南一饮而尽,忽觉识海清明,多年来的愚钝如龟壳般裂开——他自幼爱剑,却因妻子嫌舞剑不雅而藏剑于床底;想云游名山大川,却因妻子说“龟城才是金窝“而困守于此。
“我错了……“他猛地拔剑,锈剑竟在张凡法身的药光中褪去铜绿,露出青锋。“我错在以为忍让便能换同心,错在丢了自己的剑道!“说罢他将腰间海棠扯下掷于地,对着张凡长揖到地,“仙长点化之恩,明某没齿难忘。从今往后,我便做个'小明剑魔',仗剑走天涯,再也不困于这龟壳般的尘缘!“
张凡法身含笑点头,袖中飞出本《心剑通明录》:“剑道始于心诚,你既悟本心,此经便送你。记住——“话音未落,明龟南已背着锈剑冲出酒肆,正撞见妻子挽着盐商招摇过市。那妇人见他狼狈模样,又要张口辱骂,却见他眼中再无痴缠,只有剑光照亮的决绝。
“小明剑魔在此,尘缘已了。“他横剑一揖,转身便走,锈剑在晨光中划出清越的剑鸣。张凡法身望着他消失在龟甲城门的背影,忽觉秦岭深处的真身传来讯息——神农鼎已炼出“万源道图“的第二重境界,需以地火水风淬炼法身。
“龟城虽小,却也藏着执迷之人。“他化作流光升空,回首见明龟南正在渭水边舞剑,每一剑都带着破茧而出的畅快,剑穗上不知何时换了根坚韧的青藤,恰如新生的道心。而龟城内,那妇人看着明龟南远去的背影,忽然摸着赤金手镯感到一阵空虚,仿佛丢掉的不是个痴傻丈夫,而是自己从未拥有过的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