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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谁是黄雀

大胤武圣 战城南 3574 2025-06-21 03:04

  络腮胡猎户做梦也没想到,那个先前在他眼中一直默不作声到甚至可以完全忽略不计的瞎子,竟会在他全力扑杀那契骨部蛮子的节骨眼上,如鬼魅般从斜刺里杀出,拔刀相向。

  他所有的心神,他那凝聚了毕生经验与狠厉的一叉,都已尽数倾注在了阿骨勒的身上。

  此刻,冰冷刺骨的凛冽杀机,自身侧倏然袭来。

  他想要回叉格挡,或是抽身后退,都已然慢了整整半分。

  那半分,便是生与死的距离。

  江临那口豁口参差的环首刀后发而先至,竟是后发而先至,抢在那络腮胡猎户的三股猎叉扎穿阿骨勒之前,已然狠狠地斩在了他那青筋毕露的右臂小臂之上。

  只听噗嗤一声沉闷至极的声响。

  那是利刃在蛮横劈开皮肉,斩断筋骨。

  “啊——”

  络腮胡猎户口中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嚎。

  他只觉右臂一阵钻心蚀骨的剧痛,仿佛被烧红的巨斧当头劈下,紧接着便是一阵难以言喻的空虚与麻木。

  他骇然低头看时,只见自己的右臂自小臂中段处,已被那瞎子手一刀齐刷刷血淋淋斩断。

  那柄沉重的三股猎叉,也因失去了一条手臂的支撑,它那原本直指阿骨勒腰肋的锋利叉尖,因江临这石破天惊的一刀,力道被带偏了少许。

  最终只是堪堪擦过阿骨勒腰际的皮甲,划出一条浅浅的口子,未能真正伤及他的性命。

  阿骨勒其实已然感到杀气逼近,但他那一刻的心神,为妹妹一句“为我而盲”的心声而夺。

  就是那一刹那的失神,让他的反应比平日里慢了不止一筹,整个世界在他眼中仿佛都变得迟滞了半分。

  脑中那副画面挥之不去:那个身披大胤边军残破皮甲的少年,以自己的血肉之躯,在那漫天雨雪之中,替他最疼爱也最让他愧疚的妹妹挡下一记带毒的鞭影。

  他怎么可能相信?

  他又怎么敢去相信?

  一个卑贱的胤狗小卒,会为了一个契骨部的巫姬,做到如此地步?

  可就在他心神激荡的瞬间,一道突如其来的刀光,竟如天外惊鸿般从旁横扫而至,硬生生将那已然近在咫尺几乎要将他拦腰扎穿的猎叉,给斩得偏离了方向。

  阿骨勒怒目圆睁,终于从那短暂的震惊与失神中彻底反应了过来。

  他清楚地感知到,除了那柄被江临一刀斩偏的夺命猎叉之外,尚有两柄闪烁着森寒光芒的猎刀,正一左一右,分袭自己的颈项与大腿要害。

  更有甚者,头顶上方,一点冰冷的寒芒如毒蜂般一闪而至,直奔他的眉心祖窍。

  这合击之势,狠辣默契到了极点,分明是要将将他阿骨勒,契骨部最精锐的鹰骨射雕手,格杀当场。

  阿骨勒虽心神激荡,但久经沙场的本能仍在。

  他几乎是在那数道杀机临身的瞬间,便已察觉到了致命的危险。

  口中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契骨部族语怒吼,身形猛地向后一错,猛地向后一错一拧,手中那张造型奇古的骨雕弓,已如一道自虚空中探出的白色幻影般横于胸前。

  他手腕猛地一抖,那张坚韧无比的骨弓,竟被他舞成了一柄攻守兼备的奇门兵刃。

  弓身如弯月镰刀,弓弦似游龙夭矫,呼的一声,带起一片沉猛的劲风,如同一面高速旋转的巨大风车,向着周身急旋飞舞。

  只听一连串令人牙酸的金铁交鸣与闷响。

  那直取他眉心的夺命羽箭,竟被他以弓梢精准无比地磕飞出去,不知射向了何处。

  而那两柄从左右两侧同时袭来的雪亮猎刀,亦被他那旋舞如风的骨弓弓身,狠狠地一荡一带,巨大的力道震得那两名猎户的手臂发麻,身形不由自主地向两侧踉跄跌退。

  阿骨勒这一弓抡舞,兔起鹘落之间,竟硬生生凭借一人之力,同时挡住了这三道角度刁钻、配合默契的致命奇袭。

  他脸色铁青,那双鹰隼般的眸子里,瞬间爆射出滔天的怒火与凛冽的杀机。

  他左脚猛地向前一踏,荒庙残存的石板地面都仿佛为之震颤了一下。

  那名被他荡开,身形尚未站稳的左侧猎户,只觉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撞来,胸前的肋骨一阵脆响,竟被阿骨勒这看似随意的一踏,硬生生踏碎了数根。

  整个人如同被攻城锤正面轰中,口喷鲜血,向后倒飞而出,生死不知。

  紧接着,阿骨勒右臂一振,那只因常年拉弓而布满厚茧却又蕴含着爆炸性力量的右拳,狠狠地轰在了另一名刚刚稳住身形正欲再次扑上的猎户的面门之上。

  “砰!”

  那名死士就像一个被随意丢弃的破布袋一般,被这一拳结结实实地轰飞出丈许开外,口中鲜血混合着碎裂的牙齿狂喷而出,落地之后,只是抽搐了几下,便再没了动静。

  眨眼间的一踏一拳,左右夹击的两名精锐死士,便已一死一重伤,彻底失去了再战之力。

  最后,他手腕一翻,弓弦嗡的一声急响,一支骨箭已如流星赶月般,直奔那名突施冷箭猎手面门。

  那弓手死士哪里料到阿骨勒在如此激烈的近身缠斗之中,竟还能如此迅疾如此精准地发箭反击。

  只听得噗嗤一声,骨箭贯穿他的脑门,带起一串血珠,深深将他钉入了身后一根粗大的柱子之上。

  就在阿骨勒以雷霆万钧之势,转瞬之间连毙伤数名猎户的同时,另一边,那三名先前还装得跟老实巴交的采参老农似的刺客,此刻已尽数撕去伪装。

  那个一直缩在同伴身后,看似最为胆怯懦弱的矮瘦汉子矮,伸手一抹,一口淬着幽蓝暗芒的分水刺,已刺至为首斗笠人的后心。

  他身旁那名原本看似憨厚的壮年参客,此刻手中竟多了一对寒光闪闪的判官笔,点、刺、戳、挑,专攻关节要穴,狠辣异常。

  那名唯一的女性“参客”,更是身形飘忽诡异莫测,如同暗夜中飞舞的鬼蝶,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把五彩斑斓的药粉。

  扬手洒出,那些药粉在空气中散开,竟带着一股令人头晕目眩的异香。

  斗笠人仿佛对周遭这突如其来的血腥搏杀恍若未闻,端坐不动,只是在分水刺与判官笔触及衣背前寸许时,一道若有若无的青芒骤然从其袖口弹出。

  只听得呛的短促无比的金铁交击之声。

  那势在必得的分水刺被精准无比地磕飞,溅起一道火星后,不受控制地向旁一滑,竟噗嗤一声深深刺入了身旁那名正自全力猛攻的壮年参客的肩胛骨之中。

  壮年参客惨叫着一个趔趄,挡在了纷纷扬扬飞洒过来的药粉面前。

  那矮瘦汉子一击不中,反倒误伤了自家同伴,自己却连对方究竟是如何出的手用的什么兵刃,都未能看清分毫。

  他心中骇然欲绝,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身形猛地向后一翻,便欲不顾一切地夺路而逃。

  为首的斗笠人淡淡吐出一句:“一个不留。”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子生杀予夺不容置疑的无上威严。

  话音未落,他身旁那四名一直如同影子般拱卫着他的斗笠护卫,便已如同四头被松开了锁链的猎鹰,挟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森然杀气,骤然暴起。

  他们的身法之快,简直如同鬼影穿梭,手中的兵刃在昏暗的祠堂内带起一片片令人眼花缭乱的寒光。

  不过是短短数息之间,便已将那三名原本还想负隅顽抗的药王庄刺客,彻底逼入了死角绝境。

  正殿之内,一瞬间杀机四起,血光四溅。

  江临刀斩一敌,下一刻,耳边是血液洒落的粘稠声,是刀锋劈骨的闷响,是呼吸由强转弱的断续喘息。

  身旁墨阳那小子,本来睡得迷迷糊糊,被江临先前那猛地一拍一吼,以及庙里突然爆发的血腥混战,吓得一个激灵。

  连滚带爬地就近钻到了那尊早已残破不堪的巨大神像的底座之下,死死抱住脑袋,嘴里含糊不清地反复念叨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佛祖保佑,无量天尊,各路神仙快显灵。”

  唯有那神台附近打坐的老道士,依旧如同磐石般纹丝不动,仿佛周遭这血肉横飞的惨烈厮杀,皆与他无关。

  只是,他那微闭的双目之下,眼皮却在极轻微地颤动着,也不知是在为这些即将逝去的生命默哀,还是在等待着某个更为重要的时刻。

  片刻之后,杀声忽止。

  场间只剩重伤者的低低哀鸣,以及空气中那浓稠的血腥气。

  江临右手扶刀,听风而立。

  阿骨勒骨弓在手,胸膛剧烈起伏,眼中杀气未消。

  而那为首的那名斗笠人,此刻也已从他先前所坐的石台之后,缓缓踏步而出。

  他身形依旧挺拔从容,一袭普通的深色布衣之上,竟是点尘未染,仿佛方才那场血腥的搏杀,与他没有半分关系。

  三方望向彼此。

  一时间,谁也未曾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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