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灵半位面的灰雾在上官弦抬手的刹那凝成逆旋的漩涡，七十二道灰焰锁链自虚空迸发，在冻土上勾勒出比冰帝契约时更为繁复的亡灵六芒星阵。

　　冰帝紧张地蜷缩在阵外，蝎尾无意识地在冰面刮出深痕——这是首次没有伊莱克斯主导的魂灵仪式。

　　“以亡灵与冰霜之名——”

　　上官弦的龙爪划过眉心，生灵之眼迸发的金芒与混沌魂核交织，天梦冰蚕的本源之力化作金色光团涌入雪帝的体内。

　　咒文吟唱间，他右臂火龙王骨突然熔穿皮肉，赤金岩浆沿着锁链纹路注入法阵，而左臂冰龙王骨则析出霜蓝晶砂，在雪帝脚下凝结成极北冰原的虚影。

　　雪帝的胚胎形态在阵法中央舒展，白发如极光般暴涨。她指尖轻点自己眉心，三道冰蓝色神纹剥离而出，化作两枚实体化的七十万年橙金魂环悬浮在上官弦头顶。

　　魂环坠落的瞬间，整个亡灵半位面响起冰川崩裂的轰鸣！

　　“契约已成？”冰帝的蝎尾刚触及法阵边缘就被弹开。

　　“喀嚓！”

　　雪帝额间的冰晶王冠突然碎裂，碎片在上官弦发顶重组为雪皇玉冠。半透明的冠体如万年玄冰雕琢，内部流淌着液态星光，两侧延伸出冰晶凤凰羽翼的装饰，垂落的极光璎珞没入他后颈的魂骨接驳处。

　　这是比外附魂骨更特殊的存在，直接与混沌魂核相连的外附魂骨！

　　“现在，我们是真正的共生者了。”

　　雪帝的声音同时在现实与精神之海响起。她的人形灵体自契约阵中踏出，及踝白发间缠绕着与雪皇玉冠同源的冰纹，指尖轻触上官弦眉心时，亡灵半位面所有冰属性亡灵同时跪伏。

　　冰帝突然扑上来拽住雪帝的袖角：“雪儿你的灵体怎么比我凝实这么多？！”

　　她嫉妒地发现雪帝的灵体几乎与实体无异，连裙摆的霜花褶皱都清晰可辨。

　　“我的亡灵魔法更精进了一些。”上官弦解释道。

　　雪帝唇角微扬，弹指在冰帝额头凝出小号冰冠：“七十万年修为压缩的魂灵，自然不同。”她突然转头看向虚空：“人类，你精神之海里那个灰袍老者...似乎很激动？”

　　上官弦内视时，发现伊莱克斯的神识正在第二识海疯狂记录数据，天梦冰蚕则被冻成冰雕杵在角落——显然是被雪帝顺手惩戒了。

　　当他重新睁眼时，雪皇玉冠垂落的璎珞无风自动，在灰雾中划出冰晶轨迹。

　　“该回去了。”雪帝的灵体突然化作迷你形态坐上他肩头，与冰帝一左一右。“正好我也想体验一下冰儿口中人类世界的绚烂。”

　　冰帝闻言立刻用蝎尾缠住他脖颈宣示主权，引得雪帝冷笑。

　　上官弦从亡灵半位面踏出时，璇玑阁内静谧如水。许久久伏在案几上熟睡，鎏金宫装的袖口沾着未干的药渍。

　　“辛苦了。”上官弦将她横抱起的动作惊醒了小璇，魂灵扑棱着翅膀刚要出声，就被冰帝一记尾钩按回星冠。许久久在睡梦中无意识攥住他的前襟，唇间漏出一声模糊的呼喊。

　　雪帝的冰晶裙摆扫过床榻帷幔，在上官弦俯身落吻时别过头：“人类的情感真是黏腻。”

　　冰帝趁机凑到雪帝的身边，小手不安地晃动，逐渐靠近雪帝。

　　“冰儿你干什么？！”雪帝下意识后退，却只看见了冰帝失落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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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奕惶的房门被叩响时，少年正盯着掌心溃散的火焰发呆。肌肤上残留的尸毒纹路已褪尽，但右腿胎记仍间歇性泛着不安定的红光。

　　“还装睡呢。”上官弦推门而入，玄冰霜翼的寒气将桌上将熄的烛火重新凝实。他屈指弹出一缕生灵之金光晕，闻奕惶手忙脚乱接住。

　　“弦哥...”

　　少年抓了抓翘起的短发，火焰胎记随着坐起的动作明灭不定，“我就是...呃...”

　　支吾间不小心碰翻了药碗，被上官弦用风元素稳稳托住的瓷碗沿口，映出他眼底未消的血丝。

　　“担心昆仑他们怎么样了。”

　　“他们很安全，小桃姐是极致之火魂帝，不用怕遇到危险。”上官弦突然开口，指尖从闻奕惶眉心抽出一缕黑雾。

　　闻奕惶的瞳孔剧烈收缩，火焰胎记轰地窜高半尺：“那死神使者...！”

　　“死了。”上官弦淡淡开口。

　　“不行，我要去见他们，不然又该担心我了。”

　　“伤员就该有伤员的样子。”治疗光晕顺着刃口流淌，闻奕惶在暖意中眼皮发沉。

　　“睡吧。”上官弦弹指熄灭烛火时，冰火双翼在身后交叠成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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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斗山脉外围·落日余晖中

　　马小桃的凤凰火翼在暮色中划出灼热的轨迹，她回头扫视身后踉跄的队伍——

　　凌落宸的冰杖支撑着虚弱的宁天，江楠楠搀扶着一瘸一拐的贝贝，和菜头背着昏迷的徐三石，吴昆仑正跟在队伍的后边。

　　“原地休整十分钟。”她火瞳扫过众人染血的院服，从储物魂导器甩出几瓶翠绿色丹药，“把回魂丹吃了。”

　　贝贝刚接过丹药，突然指向远处山道上飘扬的白虎旗帜：“小桃姐！西方集团军的巡逻队！我们可以借——”

　　“借什么？马车？”马小桃冷笑一声打断，“用马车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星罗城？”她目光如刀般剜过贝贝和徐三石，后者正趴在地上吐出一口混着尸毒的黑血。

　　吴昆仑的星砂突然凝成箭头指向东南方——三公里外有魂力波动。

　　“没时间了。”马小桃从腰间扯下冰鸾纹储物袋，青蓝色魂力涟漪炸开的瞬间，足有小型楼阁大小的流线型飞行器轰然砸落。

　　预备队员们瞳孔骤缩。宁天捂住嘴：“这...这是大型飞行魂导器？”

　　“七级魂导器青鸾号，是帆羽老师做的。”

　　马小桃踹开舱门时，凤凰火瞳倒映着贝贝僵住的表情，“某些人不是看不起魂导器吗？”

　　她故意让舱门认证系统发出刺耳的警报声，“那你自己去借马车吧。”

　　凌落宸率先踏入舱内，冰杖轻点全精神力操控台：“比马车快二十倍。”她余光扫过贝贝攥紧的拳头。

　　当最后一名队员被星砂推进舱门，马小桃猛地拍下启动键。

　　魂导核心引擎的嗡鸣中，她突然转身揪住贝贝的衣领：“知道你们错在哪吗？”凤凰火焰在操控室炸开七彩光晕，“不是拒绝魂导器——是连命都不要的愚蠢傲慢！”

　　贝贝自知理亏，没有说话，只是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哼。”

　　“站稳了。”马小桃按下隐形阵列，飞船突破音障的爆鸣声盖过了徐三石的呻吟。

　　透过半透明舱壁，吴昆仑看见自己的星砂正与魂导屏障共振，在云层间拖曳出流星般的尾焰。

　　和菜头突然憨笑着摸向武器槽：“这魂导炮改装位...能接我的魂导炮！”

　　“废话。”马小桃甩给他一叠图纸，“帆羽老师专门给你设计的接口。”

　　马小桃握紧操纵杆的手背暴起青筋：“...全员准备好，预计两天达到星罗城。”

　　她突然将速度推到极致，飞船在夕阳中熔出一道金红交织的裂痕。

　　贝贝望着窗外飞掠的云层，第一次主动将魂力注入座椅的传导系统。蓝紫色电光顺着魂导纹路流淌时，他听见徐三石在身后轻声说：“...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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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金树内部的海神阁会议厅内，凝重的气氛几乎化为实质。玄子佝偻着背站在中央，油腻的衣袍上还沾着明斗山脉的泥土，酒气早已被冷汗浸透。

　　他颤抖着将监察团徽章放在橡木桌上，金属与木质碰撞的声响让言少哲手中的茶盏晃出几滴茶水。

　　“穆老...”玄子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这次事件全因我玩忽职守，请允许我退出监察团和海神阁，今后只做一个闲散人事。”

　　听到这话，穆恩和上官玉麟的嘴角抽了抽，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眼里都是对上官弦所述“史莱克的高层几乎都是烂泥扶不上墙”的认同。

　　言少哲猛地站起，“玄老！您不能退出啊！邪魂师手段向来诡谲难测，也不能全怪您啊！”

　　“就是啊玄老。”仙琳儿指尖的魂导器设计图被捏出褶皱，“那些孩子若肯佩戴防御魂导器...”

　　林老突然咳嗽一声打断她，浑浊的瞳孔转向圆桌尽头——

　　穆恩正慢条斯理地翻看上官弦的修炼笔记，身侧的上官玉麟指尖跳动着玉白色的琴弦光影，两人低声交谈着什么，竟对这场争执恍若未闻。

　　言少哲的茶杯终于脱手坠落，这位武魂系院长不可置信地望着恩师：“老师，您不说些什么吗？”

　　穆恩合上笔记，黄金树的光晕透过琉璃窗洒在他新生的黑发上。当宿老们看清他此刻的模样时，集体倒吸凉气——

　　老人佝偻多年的脊背挺直如松，眼睑下沉淀的老年斑褪去大半，连那根龙纹拐杖都闲置在旁。

　　“好好治疗那些孩子。”穆恩的声音平静得可怕，“给他们背后的家族发放补偿金。”

　　“穆老，您不劝劝玄老？！”蔡媚儿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

　　“劝？”上官玉麟的琴音戛然而止，他突然开口，玉白色的眼眸扫过众人，“没那个必要。”

　　上官玉麟此时的心态和穆恩是差不多的，这群海神阁宿老都是烂泥扶不上墙，穆恩在几年前的星斗大森林事件上就已经骂过玄子了，但是玄子不听又有什么办法。

　　史莱克目前有上官弦在，穆恩和上官玉麟只需要关注上官弦的成长即可，与其浪费精力去骂这群饭桶宿老，不如轻轻松松度过接下来的清闲日子。

　　上官弦的六岁到十一岁之间五年的时间，之所以能够突破得那么快，全是他穆恩亲自指导，天材地宝当饭吃的那种。

　　穆恩淡淡开口：“几年前星斗大森林那次事件也是这样，有什么必要再说吗？”

　　“这次不过是换了几个学员当观众。”

　　玄子的酒糟鼻渗出细密血珠。他想起被吴昆仑星砂拼出的闻奕惶画像，那些砂砾每次重组都会少几粒——就像少年逐渐消散的希望。

　　“穆老！”言少哲突然单膝跪地，“您若不管，史莱克监察团就...”

　　穆恩抬手制止言少哲剩下的话，“玄子退出就退出吧，去黄金树底下闭关一阵子，如果你能由此感悟突破极限的话，倒也是件好事。”

　　“另外，把你的饕餮神牛武魂传承下去，这样也可以。”

　　玄子闻言，脸上一红，其余宿老看向玄子的目光也多了一丝异样。

　　“穆老，那这次的大赛该怎么办？我们要不要派人去增援小怪物们？史莱克的荣耀不能丢啊！”言少哲有些不甘心。

　　“不必了，任由他们发挥吧，赢了也好，输了也罢。”穆恩摇了摇头。

　　“穆老，大赛事关学院的荣誉，关乎史莱克的荣耀啊！”言少哲继续说道。

　　穆恩抬眸看了一眼言少哲，心里默默叹息一声，“史莱克被这份荣耀捆绑太久了，舍弃了这份扭曲的荣耀也好。”

　　“就这样，散会吧。”话音落下，穆恩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上官玉麟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几位宿老，也是微微点头，随后同穆恩一样消失了。

　　穆恩和上官玉麟随意的态度让宿老们都瞠目结舌，整个会议室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史莱克的万年荣耀，真的不值一提吗？”言少哲难得陷入了窘困，以往都有穆恩为他们指明道路，但是穆恩如今摆烂了，包括以往多多少少会管一些的上官玉麟也摆了，偌大的海神阁只剩下了寥寥几人。

　　另一边。

　　穆恩和上官玉麟来到一处别院内喝起了茶，上官玉麟悠闲地开口：“穆老，没想到您也和我有一样的想法。”

　　穆恩抿了一口茶，淡笑道：“我老了，即便小弦帮我恢复了生命力，我也不想去操劳那么多了，现在是年轻人的时代，有小弦领导，我相信史莱克会变好的。”

　　“倒是玉麟你呀，明明不久前才突破了九十七级，怎么也和我一样过退休生活了？”

　　“和您一样，有小弦在，我就不需要操劳那么多了，小弦成长的速度比我想象得要快，要不了多久，这孩子就能挑起史莱克的大梁甚至是斗罗大陆的大梁。”

　　上官玉麟指尖微微叩响茶盏，眼含笑意。

　　穆恩倒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爽朗一笑，目光看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