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整个冰殿深处响起一声古老的低吟。

　　不是幻听。

　　是——血族之门，在回应遗魂。

　　九九忽然抬手，一指点向冰壁。

　　冰层微裂。

　　一缕微不可见的魂丝，从中飘出，没入她的眉心！

　　陆玉清惊叫：“九九！你干什么！”

　　九九回头看了我们一眼，嘴角带着一丝极淡的哀意。

　　“我要完整。”

　　“就得承她未完。”

　　“我若不走下去……便再无人知影心之源。”

　　我上前一步，刚想制止，却看见她的背后，灵珠如月，血纹浮现——

　　凤凰羽纹与蛇影同时浮出。

　　九九的身躯猛地一震，整个人仿佛被什么牵引，往冰壁更近一步。

　　她额心灵珠光芒大盛，犹如明月跃出九幽，照亮整座宫殿。可在这光下，冰层却反而“龟裂”开来。

　　不是融化，也不是碎裂。

　　那是一种极缓、极冷的剥离。

　　仿佛被时间凝固了千年的一道封印，此刻终于开始剥开第一层壳。

　　而就在此时——

　　宫殿之外，一道风痕破冰而来。

　　墨灵身披风雪而入，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她身后，是一个瘦小的身影——

　　苏雁。

　　她被披风紧紧裹住，脸色苍白，眼中却有某种藏不住的躁动。

　　那是镜血被唤醒的前兆。

　　“你们——还来得及。”墨灵声音低沉。

　　我心中一紧：“你们怎么提前到了？”

　　“冥路塌了。”她只说四个字，便再不提。

　　她轻轻将苏雁推向前。

　　九九回头，看了她一眼，四目相对——

　　一瞬间，整座冰殿剧震！

　　九九眉心灵珠猛地一跳，而苏雁体内镜纹同时浮现！

　　那镜纹仿若蛇骨般游走在她肩颈、手臂之间，泛着青白色的冷光，像是某种诡异的花，终于在冰寒中悄然盛开。

　　灵珠与镜纹——

　　共鸣了！

　　“住手！”陆玉清惊叫，想要上前，却被岑幽一把拽住：“别动！”

　　“你若此刻断她们联系，就是双魂俱灭。”

　　我们不敢动。

　　只见九九忽然轻轻伸出一手，按在苏雁的掌心。

　　那一瞬，灵珠从她额心飞出，竟缓缓落入苏雁胸前。

　　苏雁身形剧颤，双瞳中霎时浮现出一幅模糊的影像——

　　不是幻象，是“回显”。

　　殿中骤起冰光。

　　封印中的冰壁，突然绽开一道金线！

　　整座冰层，从中劈开，一道模糊人影，从光中浮现。

　　她不是无心。

　　也不是九九。

　　她——更早。

　　那人披着镜月长袍，额心镶着三重魂印，背后羽光若隐若现，整个人宛如月下倒影，沉静而神秘。

　　“那是……镜主。”岑幽喃喃。

　　她缓缓睁开眼，声音清冷如古井回波：

　　“镜月血，不可一体。”

　　“为守祖源，我将魂斩两界。”

　　“一魂，镇源核。”

　　“一魂，寄于人间。”

　　“魂斩……”我声音发紧，“你是说，她……自己分裂了灵魂？”

　　墨灵点头：“强行自裂，是禁术。”

　　“正常人会直接魂灭。”

　　“可她成功了。”

　　镜主的身影继续淡化，似乎只留下残念，却依旧能听见她的声音在殿内回荡：

　　“人间之魂，若能归位。”

　　“镜中之心，方可再合。”

　　“无心——”

　　“应有归处。”

　　那一瞬，九九忽然身体一震，脸色如纸。

　　她缓缓转头，看向苏雁，声音颤抖：

　　“你……梦见我的时候……”

　　苏雁低声：“你站在镜门前。”

　　“身后是浮镜、是血雾、是影花。”

　　“你一动不动，好像早就知道我会来。”

　　九九闭上眼。

　　“原来那时候……你已经被我‘招魂’了。”

　　我喉咙一紧，猛然明白一件事：

　　苏雁不是替代。

　　也不是残留。

　　她是那道斩裂之后，“另一半”。

　　九九，是魂之阳——

　　而苏雁，是魂之阴。

　　她们两个，加起来，才是“完整的镜主”。

　　而她们的母魂——

　　正是那位在镜月冢中，自斩灵魂的镜主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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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们要合魂。”岑幽忽然出声，银瞳中浮现微光。

　　“这是归一的真正步骤。”

　　“魂印双生，镜纹合一。”

　　“这是……镜主自设的‘归路’。”

　　九九忽然转身，抬手指向身后的冰殿。

　　她的声音，忽然变得清澈而古怪：

　　“不入镜者，不得回。”

　　“苏雁——你愿随我，共步镜心么？”

　　苏雁身体一震，双手微颤，却还是一步步走了上去。

　　她走到九九面前，跪下。

　　“我是影。”

　　“你是心。”

　　“合我，即你。”

　　九九也缓缓跪下。

　　“你非我。”

　　“却为我。”

　　“得你，才真我。”

　　那一刻，灵珠猛然裂成两瓣，分别飞入二人额心！

　　“合魂开始！”墨灵一声惊叫。

　　冰殿灵息骤变！

　　整个宫殿仿佛活了！

　　墙壁上的六玄纹路开始蠕动，穹顶之上，一道封印图腾腾然亮起，宛如冰海中升起的一轮日月。

　　九九与苏雁之间，一道金白色的桥浮现。

　　桥上镜花绽放，每一瓣都印着两人走过的梦境与碎魂。

　　“她们在对照记忆！”岑幽低声，“这是魂印归位最后一道关。”

　　“她们必须抛弃个体执念，才可融合。”

　　九九看见了自己在镜月冢中苏醒的那一刻。

　　苏雁看见了井底黑暗中，自己第一次梦到那扇门的场景。

　　九九看见了自己为逃试验差点被处决的画面。

　　苏雁看见了自己吞下第一片镜纹后的剧痛挣扎。

　　她们在彼此的记忆中奔跑、重合、撕裂、又贴近。

　　魂——终将归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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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陡然！

　　金桥骤裂！

　　九九口吐鲜血，身形后仰！

　　苏雁额间镜纹猛地反噬，险些昏厥！

　　“出事了！”陆玉清立刻冲过去。

　　“她们心念不合。”墨灵冷冷，“还有一个‘埋怨’……没解。”

　　我咬牙：“埋怨？”

　　“她们不愿做彼此。”

　　“一个渴望自由，一个盼望记忆。”

　　“而镜主……是宿命，不是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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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想再被命令。”九九低吼。

　　“我也不想再被遗忘。”苏雁咬牙。

　　两人之间金桥即将崩碎！

　　就在此时——

　　冰殿深处，忽然传出一道极微弱的女声：

　　“我未生。”

　　“却累你等。”

　　“若你们不愿为我归——”

　　“那，就为你们自己活。”

　　声音落下，一缕冰蓝色的魂光，从冰壁裂缝中飘出，化作一只冰蝶，落入九九与苏雁之间。

　　桥，复原！

　　九九忽然泪落：“她，是为我们撑起了选择。”

　　苏雁咬牙：“我也明白了——”

　　“我要做的，不是镜主。”

　　“是自己。”

　　魂桥彻底燃起白光！

　　九九与苏雁双双睁眼！

　　两枚灵印，缓缓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