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破手指，一滴血划入灵珠。

　　灵珠震颤，瞬间爆出一道微光！

　　“九九……”我低声呼唤，“就借我这一道光吧。”

　　灵珠似有所感，一缕白芒顺着我的指尖窜出，如风一般直奔那朵吞噬陆玉清的镜花。

　　花瓣瞬间僵住！

　　白光如剑，狠狠刺入花心——

　　那张模糊的男子面孔猛地炸开！

　　陆玉清被生生“撕”了出来，跌坐在地，浑身湿冷如出冰窟。

　　我冲上前抱住她，怒道：“你疯了？！差点就真被吃了！”

　　陆玉清低着头，手在发抖，声音却几乎听不出来：“我……看到他了。”

　　“是他没死的那一刻。”

　　“他……是想救我。”

　　我沉默了几息。

　　“那是假的。”我说，“是镜花幻影，它只能照见你心里的‘罪’。”

　　“可你心里要是没罪，它就吃不了你。”

　　陆玉清没说话，只轻轻闭上了眼睛。

　　这一刻，她是真的怕了。

　　岑幽却突然抬头：“这谷，不能再走了。”

　　“我们得绕。”

　　我点头。

　　镜花幻境不是战斗的敌人，而是灵魂的坟场。

　　继续走下去，我们四个，怕是走一个死一个。

　　我回身，看了一眼静静躺着的九九。

　　她依旧没醒。

　　可刚才那道光，是她的。

　　镜谷的风停了。

　　那些睁开的镜花，仿佛被九九的灵光短暂震慑，一朵接一朵缓缓闭合，像是沉入梦境的怪物，暂时蛰伏。

　　可我们知道，这不过是“引子”结束。

　　真正的祭坛，才刚刚露出獠牙。

　　“前面。”岑幽率先开口，声音低得像夜里落在冰层上的雪。

　　她指了指镜谷尽头的那片雾。

　　那是一块纯白的空地，没有镜花，也没有根藤，地面似乎是天然冰骨构成，泛着极淡的蓝芒。

　　空气忽然变冷。

　　不是寻常的寒。

　　是那种——灵魂深处都结了霜的冷。

　　“祭坛到了。”我咽了口唾沫，声音带着不自觉的紧绷。

　　陆玉清站起身，抖了抖衣摆上的冰屑，面色苍白，却比先前清醒得多。

　　她没再说话，只默默走到我身边，一手扶住沉睡的九九，一手握着剑柄。

　　脚下的雪突然变硬。

　　不是结冰，而是……骨。

　　碎裂的、压扁的，像是曾有人试图从这片镜谷中心逃出去，却最终没能带走自己的名字。

　　岑幽忽然停住。

　　“看那。”她低声。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

　　镜谷正中央，冰骨之上，竟缓缓升起了一块石台。

　　那石台如冰非冰，如骨非骨，其形制宛如一棺，却四角无盖，棺内升起淡蓝色雾气。

　　石台中央，浮现出一个符印。

　　半月形，冷芒盈盈，宛若悬在夜空的一钩寒弦。

　　“那是……族印？”陆玉清皱眉，“像镜月族的早期纹路。”

　　“不全像。”岑幽盯着那符印看了许久，银瞳微颤，“那不是镜月的月印。”

　　“是——归源印的一半。”

　　我心头猛地一紧。

　　九九手里的归源碎片……正好也是半月形！

　　“拿出来。”我低声说。

　　陆玉清小心翼翼地从九九身上取出那枚碎片。

　　它一直被灵珠压制，此刻刚一取出，便“嗡”的一声，震出一道微光，仿佛在回应什么。

　　下一秒——

　　归源碎片脱手而出！

　　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弧线，径直飞向那浮现的半月符印。

　　啪嗒！

　　碎片落下，正好“贴合”在那半月印的缺口处。

　　两月交合，整个石台猛地震动了一下，接着——

　　“咔——”

　　一声极轻，却刺耳入骨的碎响。

　　冰棺中心，缓缓裂开一道细缝！

　　我们全体后退半步，玄镜、剑柄、钉刃一并握紧。

　　“这东西……不是普通机关。”我低声。

　　“是灵藏。”岑幽缓缓道，“它用归源印做钥，开的是——族脉最深的‘记忆’。”

　　“记忆？”陆玉清蹙眉，“难不成里面不是东西……而是魂？”

　　没人回答。

　　因为下一秒——那裂缝彻底展开！

　　一阵刺骨的寒气猛地冲出，像一头无形的兽，穿过我们每一个人的灵魂。

　　我甚至听见耳边传来低低的呢喃。

　　不是声音，而是……影像。

　　那是一群穿着冰蓝长袍的女子，跪在某个巨大镜坛前。

　　她们齐声吟诵着什么，镜面中央，一名婴儿在哭，却无声。

　　“那是……九九？”我喃喃。

　　“不是她。”岑幽忽然道，“是最初的她。”

　　棺中寒气越来越浓，直到雾散开——

　　我们终于看清了“它”。

　　那是一具尸身。

　　确切来说，是一具被封在冰晶中的“人形骨影”。

　　她跪坐着，头低垂，双手合拢于胸前，身上披着残破的镜月族袍，发丝早已化霜，眼帘紧闭，唇边似仍残留着诵咒的印痕。

　　我下意识后退一步。

　　“她是……”陆玉清声音有些颤，“那个……”

　　“第一个失败的融合体。”岑幽缓缓开口。

　　“她——是祭。”

　　“最初的试主。”

　　我脑中轰的一声响起。

　　祭。

　　镜月族所有归一试验的“母源”。

　　九九只是她的——延续。

　　而她，是“原始的失误”。

　　我忽然明白了九九梦中反复出现的那个模糊女子，那抹总也看不清面孔的背影。

　　原来——那不是幻觉。

　　是召唤。

　　九九被她魂引而来。

　　“她的气息……”陆玉清忽然一顿，“在共振。”

　　我们齐齐看向九九。

　　那颗沉浮许久的灵珠，竟在此刻忽然明亮起来！

　　九九的指尖，微微动了一下。

　　她似是感应到了那棺中女子的存在。

　　“她要醒了。”我低声。

　　可就在这时——

　　棺中那女子的眉心，忽然泛起一道极细的红线！

　　下一秒，那红线猛地睁开！

　　不是符，不是印。

　　是——一只眼！

　　一只竖瞳！

　　蛇瞳！

　　陆玉清大惊：“不好——蛇影未净，她是半魂未封！”

　　那眼眸睁开的瞬间，整个镜谷忽然震荡起来！

　　原本闭合的镜花，全数睁开！

　　棺中女子体内，竟还有残存蛇人王的部分意志！

　　九九还未醒，她若此刻被那股意志入侵，魂魄极可能直接崩碎！

　　“快！封印！”我大吼。

　　陆玉清拔剑、岑幽放钉，我们三人同出手！

　　可那竖瞳释放出的寒意，早已凌驾普通灵术。

　　它不是杀。

　　是“夺”。

　　它要吞下九九未醒之魂，补全自己未完的“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