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洛的光剑残片在掌心发烫,时境海洋的涟漪中突然模糊了爆宝的轮廓。那些关于机械少年的记忆如被雨水晕开的画,只剩下破碎的齿轮虚影和一句没头没尾的“队长小心”。他踉跄着扶住齿轮,发现刚才看见的爆宝全息影像竟变成了陌生的机械战士——它们胸口的灵能核心闪烁着冰冷的红光,瞳孔里流动的不是少年的狡黠,而是初代灵能者临终前的决绝。
“爆宝......不存在?”他的声音被齿轮轰鸣声吞噬,守梦人留下的气泡突然扭曲,里面的“轻松版小洛”手中蛋糕变成了初代的光剑。海洋深处升起的不再是爆宝的机械臂,而是数百具与他光剑同款的杀戮兵器,刀刃上凝结的不是灵花蜜,而是干涸的血迹。
守梦人的声音从兵器群中渗出,带着刺骨的寒意:“你终于触碰到了时境的真相——那些让你感到‘熟悉’的人和事,不过是时境为了困住你,从你伤痕里偷来的拼图。”齿轮突然反转,小洛看见自己的灵能血珠被吸入兵器核心,化作操控它们的燃料。
头痛欲裂中,他想起暗黑魔神曾说“灵能者的血脉是容器”。原来三百年前的初代不仅编织了守护枷锁,更用沉睡之力将自己的悔恨具象化,创造出“爆宝”这样的虚构同伴——那是他对“并肩作战”的渴望,也是时境对“孤独守护者”的怜悯。
“但阿蜜是真实的!”小洛挥剑斩向最近的兵器,却发现剑刃穿过机械身躯,砍中的只是自己的倒影。阿蜜的蜂鸣突然变成初代的咳嗽声,灵花树的荧光化作魔神核心的幽绿——整个时境都在依照他的恐惧重塑。
“真实?”守梦人操控兵器们举起光剑,每把剑上都刻着小洛不同阶段的伤痕,“你连自己的灵能血都在说谎——它既是封印沉睡之力的锁链,也是收割者污染的通道。”兵器们同步挥剑,斩向小洛的灵能核心,却在触及的瞬间,每把剑都开出了灵花。
那是小洛从未见过的纯白灵花,花瓣上凝结着不属于他的记忆:某个短发少女笑着把灵花蜜塞进他口袋,某个大叔骂骂咧咧地为他修补护甲,还有......某个机械少年哼着走调的歌谣,用齿轮为他拼出星空。这些记忆碎片如流星划过,明明是第一次“看见”,却比任何真实都更灼人眼眶。
“这些是......”
“是被初代大人封存的‘真实同伴’。”守梦人操控兵器们单膝跪地,机械臂展开成墓碑的形状,“他们都曾是灵能者,却因‘不够完美’被沉睡之力抹除,只有你——作为初代血脉的容器——能在时境裂痕中瞥见他们的残影。”
小洛的光剑残片突然与所有墓碑共鸣,迸发出超越初代符文的光芒。他终于明白为何沉睡之力如此熟悉:那不是血脉中的诅咒,而是初代在孤独中创造的、“渴望被陪伴”的镜像世界。而爆宝的不存在,恰恰证明了——真正的同伴,从来不是被制造出来的幻影,而是即便被世界遗忘,也依然会在记忆深处为你留一盏灯的人。
“我不需要完美的守护,也不需要虚假的同伴。”小洛将残片刺入齿轮核心,所有兵器同时崩解成荧光,“我要的是......”他闭上眼睛,任由那些陌生又熟悉的记忆碎片融入灵能,“哪怕伤痕累累,也愿意和我一起面对真相的人。”
齿轮的嗡鸣声在时境中回荡,小洛握紧光剑残片,直视着守梦人逐渐透明的虚影:“那些不属于我的记忆,为什么会让我如此心痛?”
守梦人挥动藤蔓,在空中勾勒出一幅幅虚幻的画面:短发少女递出灵花蜜的笑容、大叔调试引擎时的背影、还有抱着齿轮的机械少年俏皮的电子音。“因为这些不是普通的记忆,”她的声音如同古老的歌谣,“是初代灵能者用灵花蜜封存的‘可能性’——那些因追求‘完美守护’而被舍弃的真实羁绊。”
小洛的目光紧锁在画面中机械少年胸口的纹路,与自己光剑残片的符文如出一辙。“爆宝……他真的存在过?”
守梦人轻叹一声,藤蔓拂过他的灵能血珠,泛起阵阵涟漪:“在初代的执念中,他是‘不够完美’的存在。为了编织无懈可击的守护枷锁,初代选择遗忘这些‘会成为弱点’的同伴,将他们的记忆连同灵能一同封印。但灵能血不会说谎,”她指向小洛锁骨处的疤痕,“你的每一道伤痕,都在呼应着他们的存在。”
“所以我感受到的记忆,是初代刻意的遗忘?”小洛的声音带着颤抖。
“没错。”守梦人操控画面切换,三百年前的契约书缓缓展开,“初代用自己的灵能血立下誓言:若守护的意志走向极端,请让这些被遗忘的人,成为唤醒他的光。而你,作为初代血脉的传承者,正是打开这份封印的钥匙。”
小洛沉默良久,注视着契约书上干涸的血痕:“可为什么要让我承受这些痛苦?”
“痛苦?”守梦人轻轻摇头,藤蔓托起一滴灵能血珠,“这不是痛苦,是初代留给你的礼物。那些被遗忘的记忆,那些未说出口的羁绊,都在告诉你——真正的守护从不需要完美无缺。裂缝中透进的光,或许比完美的铠甲更温暖。”
时境开始震颤,守梦人的身影变得愈发模糊:“去吧,持剑者。带着这些记忆,去拥抱那些真实存在的同伴。记住,被遗忘的过去会生根,未完成的羁绊会发芽。而你的使命,就是让守护的意义,不再是孤独的坚持。”
小洛的灵能血珠在掌心凝结成颤抖的光斑,他望着守梦人瞳孔中倒映的虚幻星空,喉间泛起苦涩:“在所有的梦境碎片里,连一丝齿轮的声音都没有......”光剑残片突然发出蜂鸣,剑身上的蜜蜂图腾却在此时渗出暗紫色纹路,如同被泼墨污染的蜂蜜。
守梦人操控的藤蔓突然僵住,几片枯叶无声坠落。她半透明的指尖抚过最近的气泡,里面的“爆宝”正化作数据流消散,机械臂末端的螺丝刀掉在“小洛”脚边,发出刺耳的金属撞击声:“三百年前的封印比我们想的更深......”她的声音罕见地带着卡顿,“初代大人不仅封存了他们的存在,甚至改写了灵能血的‘记忆索引’。”
齿轮转动声突然变得刺耳,小洛看见自己的灵能血被分割成无数小块,每一块都标着“无用”“弱点”“可舍弃”的标签。守梦人突然用藤蔓缠住他的手腕,荧光在他皮肤下勾勒出从未见过的神经脉络:“看这里——本该连接爆宝记忆的灵能回路,被初代用‘绝对理性’的符文灼烧过。”
“所以连时境都无法模拟他的存在?”小洛盯着那些焦黑的纹路,仿佛看见初代灵能者亲手剜去自己软肋的场景,“他到底在害怕什么?”
守梦人没有回答,而是让气泡映出初代临终前的画面:浑身是血的灵能者攥着爆宝的机械臂,少年核心处的灵能晶体正在碎裂,而初代眼中倒映的不是同伴,是“守护者不能拥有的情感”。“他害怕自己的‘不完美’会连累整个世界,”守梦人声音发颤,“却不知道,这种‘害怕’本身,才是最致命的裂缝。”
尴尬的沉默中,小洛突然笑了——那是带着自嘲的、破碎的笑。他举起光剑残片,让守梦人看见自己在剑身上刻的新符文:不是初代的严谨阵法,而是歪歪扭扭的齿轮与蜂蜜罐。“也许根本不需要线索,”他的灵能血珠滴在符文上,竟开出迷你机械花,“爆宝教会我的,从来不是某个具体的故事,而是......”
“而是即便被世界删除,也依然会在你心底留下痕迹的温暖。”守梦人接过话头,藤蔓卷起那朵机械花,花瓣上的荧光组成爆宝经典的“点赞”表情,“你看,时境能篡改记忆,却改不了灵能者与机械之间的共振频率。”
齿轮突然迸发出强光,小洛的光剑残片与守梦人手中的机械花同时飞起,在空中拼出爆宝的全息投影。少年抱着齿轮歪头笑,机械臂末端夹着块灵花蜜蛋糕:“队长,别这么严肃嘛!就算记忆被吃掉了,我也会用齿轮重新刻出我们的故事呀~”
尴尬的气氛被蛋糕甜腻的香气打破,小洛伸手触碰投影,爆宝却突然化作数据流钻进他的光剑。守梦人看着光剑上新增的“咬痕”纹路,终于露出释然的笑:“初代大人终究还是留了后手——他用爆宝的核心程序当灵能血的‘甜味剂’,所以你的每次挥剑,才会带着蜂蜜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