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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长恨此身非我有

  “官人他要嫁的……哦不,他要娶的……哦不,他成亲的对象,是紫石街上的潘寡妇,潘六姐。”

  吴月娘惊白了脸;

  李娇儿合不上嘴;

  孟玉楼呛到了水。

  三人回过神来后,齐齐吐出了两个字:“妖女!”

  吴月娘面罩寒霜,情绪稍微缓和,立即显出主妇的风范来。

  “再去探,他们今日在哪里洞房。”

  “他们何时回府,从正门还是偏门。”

  “好个玳安儿、庞春梅,这两个狗奴才,事先硬是一点风声都没走漏。让他们回来见我。”

  半个时辰后,前方小厮回报。

  “大官人今日在……在「夫家」……洞房。”

  “混账,哪来的「夫家」!”

  “官人让小的必须如实禀报,小的不敢妄言。”

  吴月娘揉了揉太阳穴,问道:“何时回?回来时从哪个门进?”

  “爷和那位娘子都说,没想好,看心情。”

  “你!”吴月娘差点喷出一口老血,缓了好一会,才问,“玳安儿和春梅,那两奴才呢?”

  “爷说,新婚燕尔的,总要有人伺候,就留下他俩。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再吞吞吐吐,割了你的舌头。”

  小厮何曾见过慈眉善目的大娘子如此愤怒,连磕几个响头,道:“爷还说,以后春梅和玳安儿就只归他们使唤,不劳夫人费心了。”

  吴月娘无力瘫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道:“这是要把一座西门府分成两个家啊。官人究竟被灌了多少迷魂汤?”

  李娇儿和孟玉楼忙上前,一个捶背,一个揉肩,安慰着这位正室大娘子。

  三人皆是如临大敌,这西门大院里,即将迎来一头猛兽!

  ……

  没有喜宴,没有张灯结彩的新房,这是一场只属于两个人的婚礼。

  紫石街那间二层小楼,唯一的亮色,就是两个身着婚服的“新郎”。

  此刻,潘金莲抱着东方不败的胳膊,围在一个火盆旁。

  跳跃的火焰,把两人的脸照得忽明忽暗。

  “官人,奴就是现在立刻死去,此生也无怨无憾了。”

  “金莲,我今日都嫁与你了,你还要自称「奴」吗?”

  潘金莲侧过头,笑盈盈地说:“娘子,今晚可要好好侍奉夫君哦。”

  东方不败又是一阵头皮发麻,这个问题终究是逃不过的。

  “金莲,现在我们恐怕还不能圆房。”

  「女丈夫」似乎对这个回答并不惊讶,也不懊恼,拨了拨盆中火,说道:“你要眼睁睁看着夫君饿死、渴死、烧死么?”

  “我们可以弹琴、刺绣……”

  潘金莲玉指捂住了他的嘴,问道:“官人,你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东方不败踌躇良久,说道:“此事难以道明白。简单说,我一直……觉得此身非我所有,若是行那事,就像是让别人……玷污了你们。”

  “难怪那日你说,要找回完整的自己。”潘金莲若有所思,道,“官人莫不是患了失心病?”

  “失心病?”

  “昔日王招宣府,有个小妾总说不认识自己,疯疯癫癫的,郎中看了,说是失心病。”

  莫非是同道中人?东方不败心中一动,问道:“那小妾现在怎样了?”

  “上吊自缢了。”

  “唉。”东方不败重重叹了口气。

  “官人,莲弟到底是何人?”潘金莲见他如此情状,忽然想起他一直心心念念的这个名字。

  “他……”东方不败好生纠结,“他算是我梦中的恋人吧。我曾以为你就是他,从梦中走出来了。”

  这个念头,其实到现在还会偶尔闪现。

  “原来你那梦郎,也生得如此妖娆多姿。”潘金莲调笑道。

  “这……”东方不败一时语塞,总不能说,自己把她当作一个虬髯大汉了。

  潘金莲掩嘴轻笑,又问道:“官人这样,是何时开始的?”

  “就是那日……被你的叉竿砸了头。”

  “哎呀,这罪过要怪到为夫头上了,今夜可不得好好补偿娘子。”「女丈夫」娇笑道。

  东方不败握住她温润的手,说道:“我已经请吴神仙看过了,要把宅子重新翻修一遍,又从他师门购得一秘方,想来有效。”

  潘金莲会心一笑,道,“其实此事也不难理解,官人现在魂魄是君子,可身体却很诚实。”

  噗呲——

  说到这,潘金莲陡然笑出声来,促狭地看着他,说:“官人,我赠你一个雅名。”

  “什么雅名?说来听听。”东方不败有种不好的预感。

  “铁铁!”

  哈哈哈——

  潘金莲以手抚膺,笑得直不起身来,整个屋子一扫此前的沉重,变得明媚起来。

  “铁铁?”东方不败一头雾水,这名字非但不雅,也完全无法见字知意,但见潘金莲笑得那么开心,心里也觉得喜悦。

  待她笑声渐消,刚要询问,潘金莲伸手阻止他,说道:“莫要问我是何意,改天你去问孟三儿吧。”

  “玉楼?”东方不败奇道,“你们见过?”

  潘金莲捏着他的脸,说:“若非有人守身如玉,两个本应是对头的女人,何至于化干戈为玉帛?”

  东方不败脸上闪过一丝愧疚,却是苦了她了。

  火势渐小,盆中之物也快燃尽,「女丈夫」说:“武大的灵牌快烧完了,他若晓得我们并未有过肌肤之亲,不知会作何感想。”

  “我们真是一对狗男女,谋杀亲夫,还在新婚夜烧他的灵位。”

  “二叔回来时,我心里真希望死在他手上,好跟武大一样,彻底解脱。”

  “勿要说这晦气话!”

  “我也不愿。人说春宵一刻值千金,可眼见要入宝山却空手而归,你说我当如何自处?”

  “……”

  见他沉默不语,「女丈夫」食指轻点他额头,说:“娘子,你的宅子快些修。我这身体可撑不了多久,小心到时把你给休了!”

  “我家里还有四房娘子,可不惧你威胁!”

  “她们哪样能同我比?是貌?是艺?还是……技?”

  “你还有技?”

  “今日洞房,就让「娘子」见识一下我的新技。”

  “夫君,目前还不可。”

  “噢,那就只是贴贴、蹭蹭……”

  “悠着……点!”

  “噗……我就说你是「铁铁」嘛。”

  ……

  唉,洞房花烛夜,只能叹——

  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却“淫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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