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和丑都是工具。—睿安
等殷池和耵香到达第一层小酒馆时,闭上眼睛的伦司看起来状态非常不好。他似乎坐着噩梦,却无法醒来。
耵香担心地上前去握住了伦司的手,又马上被殷池扯开。
“他只是在观望睿安的过去。”殷池内心叹口气,他知道这对伦司来说是怎样的折磨。
睿安很小的时候因为长相出众被卖到了夜宴阁。到了夜宴阁她不知道为何发胖起来,变成了一个十足的胖子。她因为她的体型一直受阁主的嫌弃,重金买来的不是国色天香,而成了一只女猪八戒。这样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属下,所有的脏活累活都瘫到了她身上。
伦司第一眼见到那肥胖憨厚的睿安,内心并没有产生嫌恶,而是在睿安前后的转变里,体会到了她强烈的自律意志和生而为美的希望。
睿安的那丝血迹来源于一名醉汉的掌掴,那醉汉打了睿安一巴掌后,又用脚死踹睿安的脸,直到把她踹得几乎要晕厥,最后走得时候嘴里还碎碎念着:“他妈的,花这么多钱来这里还要见到这种肥猪。”
伦司对睿安的怜悯更甚,原来她的外貌受过这样的屈辱,这就是睿安一直追求美的缘由吧。
而不经意间,伦司发现那胖胖憨厚,嘴角血迹未干,被踢得鼻青脸肿的睿安脸上露出了和她今天一样不屑于所有人的笑。他继续跟着踉踉跄跄的睿安走去,只见她进了厨房,开始无休止地进食,尽管她看起来并不饥饿。她在故意让自己变胖,变丑。伦司恍然大悟过来,原来小小年纪的她,在被送到夜宴阁后便有了应对各种色狼的计策。
后来,一个和衫极其相似的男子把睿安从夜宴阁里赎了出来,那个人应该就是里安。
这一丝血迹里只有这一小段故事,却已经让伦司对睿安的一切更加着迷。她的秘密他还未读透,她的厌恶绿空的秘密一定不仅仅和夜宴阁相关,还与里安自愿放弃的记忆有关。
伦司现在已经能确定,其他人的厌恶和钦慕对于睿安来说无足轻重。只要能够达成她的目的,她可以把自己打造得魅力四射,倾国倾城,也可以自毁容貌,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而这一切,都来源于她对自己灵魂所需坚定不移的追求和笃信。
可睿安知道,他最爱的不是她美丽的躯壳吗?还是对她来说无关紧要,只要他还可以利用,因为他是一个出色的工程师,可以完美地完成她构思下的任何作品,或者她的目的是与他的姐姐耵香合作,一个她真正欣赏的,与她一样充满灵气的人。
伦司逐渐在万千的思绪中醒来,眼前映入了耵香的脸庞。
“伦司,你还好吧!”耵香关切地问。
“嗯,我没事。”伦司拿起他的外套失神地说道,“我先回地空了,有事再联系。”
“伦司。”殷池叫住了他说道:“记得多留意岩空。”
“我知道了。”伦司懒得看殷池,怨恨他明明知道他心情不好还要给他布置任务。
耵香恋恋不舍地看着伦司离开,心里一边发问:殷池这样关注岩空是为了什么?
“耵香,你先去看看妮叮。我去找得然和衫商议一些事情后就回来。”殷池露出暖男的微笑,平静地跟耵香道别。
“好。”耵香点点头,也没有兴趣他要谈什么事情,殷池这样不计较她和颇的事情,让她放松了不少,看来殷池的心胸真的比以往面对伦司的时候开阔了。
那不需要批评施威,心甘情愿让人听话的领导者。—夙岚
焉城,夜宴阁。
一向早睡早起的夙岚在软皮坐垫上发困了,她的障眼法也慢慢消去。在她正要趴在阿登身上睡会的时候,真正的衫出现,把阿登抱了出去。而夙岚在睡去的时候,隐约感到这个地方似乎笼罩在一个强大的法阵之下,她不认识这个法阵,却能感觉这法阵在试图封印着什么东西。
“躺在那里的是夙岚吗?”一名女子对着她的伙伴们说道。
“真的是她,她怎么还活着,还来到了这种地方。”另一个人也在起了疑惑。
夙岚被这熟悉的声音扰乱了心绪,她打起了精神,抬头望向来的人,一眼就认出了这几个当日在反叛军中的叛徒。同时,她注意到得然还在刚刚骚扰阿登的男人尼亚那里,更没有看向她。难道是因为同族同源的关系,所以他们识破了她的障眼法,而得然还没有?
“好久不见了,各位。”夙岚努力做出笑容,她设想如果是耵香遇到这样的情况会做出如何的反应,面对昔日的“战友”,夙岚瞬间不知道以什么样的心态面对。
很早以前,夙岚在反叛军中便已笨拙闻名。她对于队友对她的嫌弃与咒骂已经从闹心到习以为常。以前她常常听到的句子有很多,比如:“你会不会,不会就不要掺和进来。”或者,“就这样,你还反叛”地字眼。虽然每次在实战训练之后都很失落无望,却也觉理所当然。本来她就是不好,哪有不被指责的道理。她注意到了一个给她造成心理阴影面积很大的大姐,她在不训练打仗的时候,对她一直是不错的。可是在打仗的时候,她总是摸不清楚这个人想要的是什么效果。不管她怎么做,这位大姐总认为她有错。难道是传说中的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
夙岚打了声招呼后一个人有些尴尬地坐在座位上,也不知道耵香在地空怎么样了,她还是抱着侥幸心理给她传了息,希望她能过来一下。如果她就这样回去,就不能看到得然接下来会干什么了。
域城第一层。
殷池前脚刚刚踏出去,便见到某个本应该在家看娃的良家妇女在域城消失,去向了他正要前去的方向,与此同时,殷池接到了伦司的消息,放下传音器后,他不由得笑了起来。
命运,终究还是把所有人都往前继续推了一步。
耵香到了夙岚给她的位置,夜宴阁。她感觉这个地方太酷,这不就是她一直想去却不好意思一个人去的场所?没想到绿空也有这种地方。
透过一个跳钢管舞的舞娘身影,她看到夙岚对她比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她过去。可是,她干嘛和得然坐在不同位置呢?
夙岚见耵香看她的眼神,才意识到她的障眼法真的消失了。没想到得然还是这样的沉稳和不动声色,看来她这一趟也不算白来,她又见识到了这个男人的另一面。
耵香坐到夙岚旁边的时候,想起那殷池应该是要去找得然和衫的,那他岂不是一会就要来这里。
夙岚在耵香来后,安心了不少,她看到她昔日的同僚走向了得然和尼亚那里,若有所思地问耵香:“耵香,我好像遇到了即可以信任,心里却又不真正喜欢的人。我不知道该感谢她,还是排斥她。”
“哦?”耵香被夙岚两个帅气逼人的男侍卫吸引了目光,“你不喜欢得然啦?”
夙岚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她的故事该从何说起。
耵香熟练开酒瓶直接一口一瓶的方式,又让形影感叹他们做死侍太久,对外界的事物了解得都极其片面。一直听说殷妃聪慧过人,温柔如水,更心怀百姓,不想她也有这一面,不知道他们要不要给殷殿打小报告。
得然见这他和夙岚吵架的导火索来了,心里那郁闷更重了。这女人一直喝那么多酒,好像也正要劝夙岚喝似的,也不知道又跟她说了什么。偏偏这时候一堆人又走过来把他的视线挡着了。
“见过得然少主,尼亚少主。”夙岚昔日的队友分分作揖行礼,他们认为自己当日投奔了焉城,做了一个十分正确的决定。焉城的富庶能俯视绿空其他一切城邦,而未来的焉城城主又平易近人,实力强劲,在他手底下做事,总是如沐春风一般,信心满满,干劲十足。
“坐吧。”得然轻声说,内心产生疑问,为什么他们能站得这么密不透风。
“这……”站着的人都不好意思,犹犹豫豫,把得然闷坏了。
忽然一只手毫不费力地拨开了人群。他们有些不满,似乎不知道有谁那么大胆,得然少主的手下也敢动,在看清楚了来人之后,有个人直接害怕又惊讶地小声对旁边的人说:“是,是殷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