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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风波

白玉京世子 浇头 2565 2025-06-12 14:48

  俞州城,李府。

  “护驾,护驾”

  福王贮剑而立,后落于太师椅上,手中折扇缓缓开合,血污未干的金砖地映出福王玄色蟒袍的暗纹,十二名带刀侍卫甲叶铿锵,分两列肃立于太师椅后,手中雁翎刀斜指地面,刀锋上凝着未滴的血珠。方才还在廊下拼杀的黑衣汉子们此刻已收刀退至檐角,鬼面人摘下面具,露出一道从眉骨划至下颌的狰狞刀疤,正单膝跪地,垂首等候吩咐。

  福王指尖叩了叩太师椅扶手上的饕餮纹,折扇展开时露出扇面空白,唯有扇骨末端嵌着的羊脂玉坠轻轻晃了晃——与地上那半枚玉佩竟是同一块料子所雕。他目光掠过满地呻吟的护院,最终落在踉跄着扑到阶前的李忠身上,声线如冰浸过的玉石:“李管事,你家老爷躲在书房里,是打算学缩头乌龟?”

  李忠握刀的手青筋暴起,喉头涌上腥甜却强忍着没咳出来。“王爷……”李忠膝一软跪了下去,额头磕在碎瓷片上,“我家老爷素来奉公守法,不知何处冲撞了王爷法驾?”

  福王折扇轻敲掌心,发出“笃笃”声响。穿堂风卷着后院飘来的熏香,将他衣摆间若有似无的龙涎香吹散。他抬眼望向紧闭的东跨院月亮门,那里此刻静得诡异,唯有门楣上悬挂的“守拙斋”匾额在宫灯残光里微微晃动,匾额下的铜环不知何时已被烧得通红。

  “奉公守法?”福王忽然低笑一声,扇面“唰”地收拢,敲在案几上震得残留的茶盏叮当作响,“三日前漕运司的火漆密函,可是经了你家老爷的手?”

  “未曾,乃是肃王所,所为。”李忠手提着染血的金刀,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息,脚下便是十三位护院的尸首。

  “肃王?”福王嘴角微微上扬,砸了咂嘴,折扇轻叩掌心发出“笃笃”声响,尾端羊脂玉坠晃出冷光。他垂眸望着满地狼藉中颤抖的李忠,忽然轻笑出声,笑声里裹着淬了毒般的寒意:“李管事倒会攀咬,俞州城水深,可别把自己呛死在浑水里。”话音未落,折扇“唰”地展开,空白扇面遮住半张脸,却遮不住眼底翻涌的暗潮,“听说李尚书书房暗格里,还藏着与废太子的密信?要不要本王亲自去取?”

  李忠喉间发出破碎的呜咽,双膝重重砸向金砖地,撞得满地瓷片叮当作响。他仰头望向高居太师椅的福王,瞳孔剧烈收缩,脸上每道皱纹都在痉挛,仿佛要将那些呼之欲出的秘密重新塞回血肉深处。十根指节深深掐进掌心,泛白的指尖因过度用力而微微震颤,渗出的血珠顺着纹路蜿蜒而下,在青砖上晕开点点红梅。

  “正...正是...”话音未落,他的肩膀突然剧烈抽动,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咽喉。喉结艰难滚动,却只挤出半声嘶哑的气音,余下的辩解化作颤抖的抽噎。当福王折扇轻敲扶手的声响传来时,李忠猛地将额头重重磕在地面,碎瓷片扎进皮肉的刺痛反而让他找回一丝清醒,却也让那些藏在心底的秘密,随着嘴角溢出的血沫,在金砖地上洇成无法抹去的罪证。

  “找到了,王爷。”金甲卫士朗声道,声浪裹挟着铁锈味在焦黑的梁柱间震荡。两名卫士佝偻着脊背跨进正厅,玄铁锁链缠绕的乌黑箱子压得他们靴底深深陷进青砖,每前进一步,箱角凝结的黑血便在金砖地上拖出蜿蜒的痕迹,如同某种古老的咒文。箱子表面布满交错的斧凿痕迹,几道新鲜的豁口处还嵌着半截断裂的指甲,泛着青白的皮肉组织黏在粗糙的木纹间。

  福王折扇轻叩掌心的动作戛然而止,羊脂玉坠悬在半空微微摇晃。他眯起眼,看着卫士们青筋暴起的双手——那些常年握刀的虎口此刻布满被绳索勒出的血痕,显然箱子的重量远超想象。当箱盖被“吱呀”推开的刹那,腐臭混着硝烟的气息如毒蛇般窜出,惊得檐下栖着的夜枭发出凄厉嘶鸣。箱内七零八落堆着浸透血水的漕运账册,最上方赫然摆着半枚烧得焦黑的合卺佩,断裂处残留的金线,与李尚书案头那半块玉佩的纹路严丝合缝。

  与此同时,京都,肃王府。

  小院门扉紧闭,观澜台三个大字赫然醒目。铜制门环上凝着薄霜,在月光下泛着冷寂的光。檐下三丈方圆的枯荷早已没了生机,残败的荷叶耷拉着,在寒风中发出窸窣声响,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肃王伫立其间,昏黄的面容被廊下摇晃的灯笼光影笼罩,忽明忽暗。他望着满地残荷,嘴角微微上扬,却扯出一抹苦笑,那笑容里藏着无尽的无奈与悲凉,恰似这荒芜的庭院,繁华落尽,只剩满心萧瑟。

  “来人,寒鸦在哪”。

  “王爷,寒鸦昨晚去了教坊司,福王世子在教坊司密会神机阁阁主申屠雨。”夜鸦恭敬一礼,缓缓开口。

  “福王不足为俱,只是陛下...”肃王指节因用力攥紧,微微发白。

  “陛下对您多方试探,恐是为了您手中兵权”宋霖嘴角玩味一笑,自院内走出,举手投足间,尽显公子风流。

  宋霖一袭公子袍,金边云鹤,端的像从画里走出来的矜贵公子哥,气度不凡,眉眼如画,有着三分江南水乡的氤氲气息,又有着三分京城高门大户里养成的倨傲。

  肃王昏暗的眸子顿时亮了三分,摆了摆手,寒鸦顿时消失在近前,“宋霖,王焕之那里...?”

  “不妨事,一介老匹夫,剽窃诗词”。

  “无伤大雅,就好”。

  俞州城朱雀大街的琉璃灯次第亮起,映得沿街商铺的朱漆招牌流光溢彩,糖炒栗子的焦香混着胭脂水粉味在晚风里飘荡。然而当梆子声敲过初更,本该热闹的夜市却诡异地空出半条街——所有人都避开了街角那扇紧闭的朱漆大门,门板上新鲜的血手印在灯笼下泛着暗红,像朵永不凋零的曼珠沙华。

  “世子,门...开了。”

  宋雅的声音突然发颤,指尖还停留在门环上,沾着的铜绿混着冷汗,在月光下泛着青白。她望着缓缓开启的门缝里渗出的黑雾,嘴角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下意识往后缩了半步。白渊的月白色衣摆无风自动,腰间的白玉应龙纹剑突然发出嗡鸣。他屈指扣在吞口处的刹那,剑穗上的银铃同时轻颤,仿佛在预警某种无形的危险。

  “蔡小姐,跟紧我,宋雅,护住钱叔。”话音未落,剑身已出鞘三寸,寒芒刺破雾气的瞬间,将他下颌的烧伤疤痕照得森然可怖。镶嵌在龙睛处的血髓剧烈沸腾,猩红细线顺着剑脊蜿蜒而下,在剑锋凝成一滴将坠未坠的血珠。

  街边悬挂的走马灯突然同时停转,灯面上描绘的才子佳人面容扭曲变形,纸糊的衣袂无风自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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