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城第一层密室。
性情大变的“衫”皱着眉头望着东方镜城的方向,忧心忡忡。
就在几天前,他一觉醒来的时候,如同往日一样准备起床洗漱,醒来时却见到了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坐在自己的床边。他以为自己做了噩梦,吓得就要叫出声来。
对面的人比了一个“嘘”的手势,那神情即便是出现在这克隆版自己的脸上,也让他感觉异常熟悉。但是那个自己为何会看起来像衫殿?
“你叫普路?”说话的人,也就是真正的衫,仔细地回想之后,才想起了千万侍从里普路的名字。普路身上的平庸和努力或许是给他印象深刻的重要原因之一。当时寻找伦司的衫也是看中了他这一点,才给了他锻炼的机会。
“这……”普路看到了面前自己眼里反射出的金色头发,惊得无言以对。他站起身走向镜子前,那镜子中魁梧而霸气的身姿,正跟随着他的意念行动着。他从未觊觎过衫殿的位置,他不知道为何他会做这样的梦,从始自终,他也只是想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而已。
“不要怀疑了。”衫压制住了发生此事后他内心的愤恨与不安说道,“有人用咒术将你我的躯体调换了。”
“那,那您真的是衫殿!”普路回过头,一向忠诚于衫与第二层的他,忧心地看向衫。无所不能的衫殿,今日竟然屈居在了一个平平无奇的小侍卫之内,而自己的能力,又如何驾驭绿空第二号人物的身躯,“衫殿,这该如何是好!第二层不能没有您!”
衫有些出乎意料地望着普路,或者是非常不习惯地看着“自己”做出这样怂的神态,说出这样无力的话。虽然现在他亦是焦急,但他从未想过表达自己的软弱。
“得到了我的身体,绿空二皇子的身份。你应该高兴才对。”
“衫殿糊涂,我怎能担此重任啊!”最近殷殿不在的消息已经传开,得然少主也回了焉城,域城的动乱已经越来越多。如果咒术不及时破解,普路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在深夜里死于叛军的刺杀中,以前他就常常处理夜里被衫殿解决掉的叛军的尸体。他死了事情是小,那域城岂不是会乱作一团,他的妻儿老小又如何安置呢?
衫无奈地笑了笑,他不知道普路说得这样真诚,是在担心他自己,还是真的在对他尽忠。衫想起当日阿登死去时普路流下的泪水,不禁让他怀疑,他是不是对阿登动了感情?随后又觉应该不是的,他这样努力,不就是为了他的家人吗?一个责任感这样强的人,不应做出觊觎别人老婆的事情。奇怪就奇怪在,他为何没有任何对权利的欲望呢?
“不用担心。”衫取出了一株小小的植物,将其放到了普路的手里,“这是你的本命物烟草。”
有关本命物的事情对于普路并不是什么秘密。他是衫殿的贴身侍卫,很早就为衫殿打听过他本命物的下落,对于通往地空的时空之门,他也略知一二。
但是普路并没有深入探究的打算,变得强大和他安稳的小日子没有什么关系,因为他有衫殿在,没人能动得了第二层,他要做也就只有守口如瓶而已。衫殿必定是担心第二层的稳定,才将他的本命物交给了他,而寻找本命物绝非易事,衫殿应当是在很早就做好了应急的准备,普路不禁又佩服起他上级的英明神武。
衫在普路对他充满崇拜的眼里没有看到那些绿空高手,甚至包括殷池和他初次见到本命物的渴望和激动,不由得感到一阵失望。衫在内心叹一口气感慨道,也许烂泥真的扶不上墙,但他也因此更加信任他这个笨拙的小侍卫起来。
“我要去趟镜城,寻找破解咒术的方法。”衫起身就要离开,不顾普路紧紧皱起的眉头打开了门。衫又想起了阿登,沉思了良久补充说,“此事只能你我二人知晓。”
有某种从未见过的东西在闪闪发光。—衫殷爵
密室的门被打开了,殷池走了进来。普路从沉思里回过神,心中默念着要忠于衫殿的承诺,和衫殿的约定,即使是绿空之主也不能让他开口。方才被殷殿摔到墙上,不知是不是因为衫殿身体素质太好的原因,他很快感到恢复了常态。待会如果殷殿严刑逼供,他咬咬牙应该能忍过去。
殷池坐在了普路对面,面无表情地盯着普路。
普路被注视得有些发慌,眼睛看向了别处。
“你对我没有恶意。你是谁?”良久后,殷池开口问道。
普路对殷池的行事风格感到有些吃惊。是因为面对着亲弟弟的身体,他才这样温柔的吗?他的能力除了一直像传说中一样挂在虫谷的排行榜上,也被有血池经历的绿空高手一一证实了。就连把衫殿伤得差点断气的人,殷殿也不费吹灰之力就干掉了,域城里再也没有过史上最强叛军首领漫夜的消息。但最让普路认为殷池手段残酷的,还是他废掉对爱慕他女人手臂一事,这事在域城传得沸沸扬扬,断了不知道多少殷池殿下迷妹的心。
“衫不让你说。”殷池继续推测,他知道衫的脸皮有多薄。现在很可能他的灵魂已经去了另一副,也就是眼前这个人的躯体里。这个人看起来很弱,衫现在一定很憋屈躲起来了。他那么偏激,别做出什么傻事。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连亲哥哥也不告诉,这让殷池感觉自己很失败。
普路既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心跳得很厉害,不敢再多思考些什么。他不知道为何衫殿已经封了他的思脉,而殷殿还是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殷池又审视了这个人一眼,他猜想这个人应当是衫的死侍,可是死侍也不应该是这个水平。如果不是死侍,只是一个普通贴身侍卫,又为何连在他面前,也对衫这样忠诚?那个人不是很不得民心吗?不过,他只要查查第二层最近走失的侍卫,应当就能大约知道哪一个才是衫。
于是,殷池便用传息术下了调查令。
“殷殿,不要白费心思了。”普路已经猜到殷池要做什么,索性坦白道,“衫殿走的时候,让我遣送走了许多其他侍卫,分散到了绿空的四个方位尽头。您短时间找不到他的。”普路想,衫殿和殷殿不愧是从小斗到大,对于对方的下一步都猜的如此精准。不过他不需要这样料事如神,因为他也没有这样的人跟他相互比较。
殷池听后,想着普路口里的四个方位。要破解这种稀奇古怪的法术,衫不是去了镜城,就是去了第一巫师那里。而衫现在换了身体,没了身份,能力必定也一落千丈,他凭什么还以为自己现在能威胁所有除他以外的人为他做事情,真是太胡闹了!但是他最近消停了不少,也没结下什么深仇。难道是之前受他折磨的宇凯或者是什么其他人做的?而宇凯是里安的手下,不会对里安的亲生儿子出手。
“你对他很了解。”殷池继续问普路,“最近他是否有结下什么仇家?”
“殷殿,此事我也思考了许久,依旧没有头绪。衫殿的仇家非死即残,要是能知道是哪个可恶的人就好了!”普路愤愤不平地说,“最近他对谁都没什么怨气,脾气还越来越好了。那个喜欢阿登姑娘的情敌尼亚,他也没出手做掉。换做是以前,管他是什么驿城二少主,早就死几百……”
“好,多谢。”殷池打断了普路的话,他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了。
动身离开前殷池又欣赏地看了这个小侍卫一眼,暗自感慨,也许衫比他更知道选贤任能吧。